滔天大浪在无尽黑水之上肆虐,其内散落的三处机缘,放在正邪两道都是无上瑰宝,但前来参与的修士,只有寥寥十余人。
毕竟能来北冥湖抢机缘的修士,九成都是最后一舞的山巅老魔,只要拿不到,此生修行道也就走。。。
北冥湖底,千年寒冰包裹着一座倒悬的城池。楼宇如刺,根根向上扎入湖心暗流,仿佛整座城市是被某种巨力从大地撕下后抛掷于此,再以玄冰封存。湖面之上无风三尺浪,湖底却静得能听见时间碎裂的声音。那声低沉的龙吟自古城最深处传出,像是梦呓,又似警告,一圈圈涟漪荡开,竟将沉积百年的黑沙搅动成旋涡状的符阵。
湖底某处,一扇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中渗出猩红雾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在石柱之间。门后是一间穹顶高耸的大殿,中央矗立着一根通天玉柱,其上刻满扭曲文字??那是早已失传的“鸣龙古语”,传说唯有真正觉醒者才能解读其中真意。此刻,玉柱表面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轮廓与谢尽欢惊人相似,却又多出几分古老威严。
“容器……已毁。”那影子喃喃,声音如雷滚过地脉,“但契约未断,血脉仍在。”
话音落下,玉柱忽然迸裂,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穿透湖水直射苍穹。霎时间,北方星象大乱,北斗第七星骤然黯淡,继而炸裂成点点赤芒,洒向人间。
与此同时,牧场之中,谢尽欢猛然睁开双眼。
他躺在草屋内的竹榻上,身上盖着粗布棉被,窗外夕阳余晖正斜照进来。可他的瞳孔却短暂泛起金红色,仿佛映着另一片天地。耳边回响着那句低语:“你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阿欢?”小彪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醒来,惊喜交加,“你终于醒了!已经昏睡三天了!”
谢尽欢喉咙干涩,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有没有伤到你们?”
“没有。”小彪轻轻握住他的手,“郭太后用骨笛切断了魂链,黄麟真人也确认你体内再无异种气息残留。只是……你的经脉受损严重,怕是要修养很久。”
谢尽欢苦笑:“我还活着,已是万幸。”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那蛛网般的暗红纹路虽已褪去大半,但仍残留些许痕迹,宛如烙印。他凝视良久,忽道:“我不是被附身那么简单……我是‘选中者’。尸祖之所以能轻易占据我的身体,是因为我的血脉本就与他同源。”
“什么?”小彪怔住。
“我母亲……并非普通牧女。”谢尽欢闭上眼,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总在夜里哼唱一首奇怪的歌谣,调子和那骨笛竟有七分相似。她去世前最后一句话是:‘若有一天你听见龙啸,请不要回头。’我一直不懂,现在想来,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小彪沉默片刻,轻声道:“西戎遗族的典籍里提过一种‘龙裔血嗣’,相传是远古时期与鸣龙缔结盟约的人类后裔,他们的血脉能在特定条件下唤醒沉睡之力。而这类人,往往会在成年后遭遇‘魂唤’??即被某种存在强行唤醒记忆或力量。你的情况……很像。”
谢尽欢心头一震:“所以,我不是偶然卷入这场阴谋,而是注定要成为祭品?”
“不。”小彪摇头,眼中银光微闪,“如果是祭品,尸祖不会费尽心思伪装仪式、借用假身。他害怕真正的鸣龙苏醒。而你,可能是唯一能阻止它的人。”
远处,黄麟真人站在山崖边,手中拂尘轻扬,掐诀推演天机。然而每算一次,眉心便多一道裂痕,似承受莫大反噬。最终他收手,面色惨白。
“天机已被遮蔽。”他对悄然出现的王庭说道,“有人在更高维度篡改因果线。这不是尸祖能做到的……除非,鸣龙本身已经开始影响现实。”
王庭沉声道:“你是说,它正在苏醒?”
“不是‘正在’。”黄麟真人望向北方,“它从未真正沉睡。所谓封印,不过是让它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每一次血祭、每一次心音共鸣,都是在拉近它与现世的距离。而今,九首假龙虽灭,但万怨归流之势已成,只要再有一次大规模死亡,便可形成‘临界哀鸣’,届时……真正的鸣龙将睁开眼睛。”
“那就必须斩断所有可能引发大规模死亡的源头。”王庭握紧腰间刀柄,“郑梦那边已有动作,据说他们准备清剿所有疑似半妖血脉者,以防‘妖祸蔓延’。此举看似正义,实则正中尸祖下怀??屠杀越多,怨气越重,越接近引爆灵脉。”
“所以我们不能坐视。”黄麟真人低语,“必须找到真正的鸣龙封印之地,提前设阵镇压。”
“你知道在哪?”
黄麟真人缓缓点头:“就在北冥湖底。那里曾是上古巫皇国的都城,也是第一任‘心语者’与鸣龙立约之处。如今古城重现,说明封印松动,我们必须赶在下一个满月之前抵达。”
两人正说话间,叶云迟匆匆赶来,手中攥着一块烧焦的羊皮卷。
“这是我在郭太后房中发现的。”她喘息道,“藏在枕头夹层里,上面写着一段密文,我认不出,但画着一幅地图??指向北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