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镜泉庄园后,约翰便和平日里一般前往了韦斯特家族所在的庄园对洛塔尔进行战术指导工作。
但由于这次和艾拉菲亚的交谈获取到了太多意料之外情报的缘故,因此在教导的过程中,饶是约翰也不由得频频走神看向。。。
夜雨如针,刺破寂静的荒原。木屋檐角滴水成线,敲在青石板上,声声入耳,仿佛天地间只剩这单调而执拗的节拍。我坐在火塘边,守着一盏油灯,火焰微弱地跳动,映得墙上人影摇曳不定。林昭雪躺在角落的竹篮里,呼吸均匀,小手偶尔抽动一下,像是梦中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林晚站在门口,望着外面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山脊,伞尖滴水,湿了半边裙裾。“她睡得安稳。”她轻声道,“可你没合过眼。”
我没答话。自从那日在南境完成认亲仪式后,我的身体便再也不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了。每到子时三刻,体内便有一股寒流自脊椎窜上脑髓,像有无数细针在骨缝里翻搅。那是“他”苏醒的征兆??那个沉睡于血脉深处的星之继承者,林玄的残念,正借由双钥并立的力量缓缓复苏。
昨夜,我又梦见了黑井。
不是幻觉,不是回忆,而是某种更为真实的存在。井口张开如巨口,井壁刻满逆向旋转的星图,每一颗星都对应一个死去的灵魂。我在井底看见自己,也看见另一个我??披着黯星祭司长袍,面容与我相同,却眼神空洞,唇角挂着悲悯又残酷的笑。他说:“你阻止不了宿命。我们本是一体,你是锁链,我是钥匙;你是枷锁,我是自由。”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里衣,手中竟紧紧攥着归冥剑的剑柄,剑身嗡鸣不止,似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他在变强。”我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砂石摩擦,“每一次封印加固,他的力量就多一分。双钥并立……原来不是为了镇压黯星,而是为了让它重新凝聚意识。”
林晚转过身,目光锐利:“那你为何还要答应?皇帝的信、渊阁的玉简、甚至那个女婴的命运??你明明可以逃,带着雪儿隐姓埋名,一辈子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因为逃不掉。”我苦笑,“你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每当雪儿哭一声,地脉就震一下;她笑一次,天象就偏移一分。她是纯血守门人,天生与星轨共鸣。若无人引导她学会控制,十年之内,她的存在本身就会撕裂封印。”
我顿了顿,望向熟睡的婴儿:“我不只是在救天下,也是在救她。我要让她长大,活成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祭品。”
林晚沉默良久,才低声问:“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和‘他’共存?”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从今往后,我不能再以凡人之心行事。我已经踏进了命运的齿轮,再也无法退出。
翌日清晨,雨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缝隙洒落大地,像是神?投下的审判之光。我们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北上。按照计划,要去往北方边境的“静庐”??那是林家祖传的一处隐修之所,藏有历代守门人留下的秘典,或许能找到压制双重人格的方法。
途中经过一片废弃的驿站,断壁残垣间长满荆棘。正当我们穿越废墟时,那只雪白信鹰忽然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数圈后猛然俯冲,爪中抓起一块半埋于土中的铜牌。
林晚拾起一看,脸色骤变。
那是一枚军符,刻着“玄甲”二字,背面还残留着一道干涸的血痕。更令人震惊的是,边缘铭文显示,此符隶属帝国最精锐的“玄甲禁卫”,而这一支部队早在三十年前就在镇压黯星教团余孽时全军覆没,连尸首都未曾寻回。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晚喃喃。
我接过军符,指尖刚触到金属表面,脑海中便炸开一阵剧痛。一幅画面强行挤入意识:漆黑的地下宫殿,数百具身穿玄甲的士兵跪伏于地,双眼空洞,口中齐声诵念一段古老咒语。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背影??身形与我一模一样,但披着黑色长袍,袖口绣着倒悬之星。
是“他”。
而且,这些士兵并未真正死亡。他们的魂魄被拘禁在某种阵法之中,成为维持封印运转的“活祭”。
我猛然松手,军符落地发出清脆响声。“这不是偶然。”我说,“有人故意把这东西留在这里,等我们发现。”
“谁?”林晚盯着我。
“不知道。”我摇头,“但对方知道我们的路线,也知道我会对这类线索产生感应。要么是渊阁内部出了叛徒,要么……就是皇帝另有安排。”
提到皇帝,林晚眸光微闪。她一直不信那位九五至尊会如此无私地保护林家血脉。毕竟,当年姑母被逐出家族,根本原因并非私通道士,而是因为她怀了龙种,威胁皇室正统。如今皇帝甘愿承认私生女,甚至不惜以帝王之血启动认亲仪式,背后恐怕另有图谋。
“也许,”她缓缓道,“他也害怕‘双钥并立’带来的变数。所以他要确保你能掌控局面,而不是被另一个你吞噬。”
我闭上眼,感到一丝疲惫深入骨髓。
谁都想利用我,无论是渊阁、皇帝,还是那潜伏在识海中的“他”。而我唯一能守住的,只有怀里这个小小的生命。
三天后,我们抵达静庐。
这座古刹坐落于北境雪山脚下,四周终年积雪,唯有门前一条溪流不冻,据说是地脉灵气所聚。建筑依山而建,七重殿宇层层递进,外墙斑驳,爬满青藤,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