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给他带回来吧。”
通讯设备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随后还是用无奈的语气让花生把人带回去。
挂断通讯后,花生看着满脸微笑的吴亡。
对方乐呵呵地问道:“你们的老巢搁哪儿呢。。。
小男孩的母亲接过那张被海水略微浸湿的纸,指尖触到墨迹时微微一顿。那行字歪斜却坚定,像风中不倒的旗杆,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蹲下身,与儿子平视,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世界会变得很安静。”她说,“但不是和平,是死寂。”
孩子眨了眨眼,不懂“死寂”是什么,可他听见了母亲声音里的颤抖。他把纸片贴在胸口,仿佛怕它飞走。“那……我们可以一直问吗?”
女人没回答。她站起身,走向厨房窗台,那里摆着一台老旧收音机??战争年代留下的遗物,十几年没响过。可此刻,它突然滋啦一声,跳出一段断续的电流声,接着,一个低沉、非男非女的声音缓缓响起:
>“……信号源不明……重复,信号源不明……但频率匹配S-07协议……正在解码……”
她猛地回头,孩子正趴在桌边,小手按着收音机外壳,眼睛亮得惊人。
“妈妈,它在说话!”
女人冲过去,调大音量。杂音中浮现出一句完整的话:
>“所有节点注意:第二波共鸣即将启动。准备接收‘记忆逆流’。”
她浑身一震。“记忆逆流”??这个词曾在吴亡公开的日志残页里出现过一次,说是系统进化到T+2层级后的现象:当足够多的生命体以相同频率提问时,时间本身会出现褶皱,过去的碎片将逆向渗入现实。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窗外的夕阳骤然凝固。
不是变慢,是彻底静止。熔金般的光线悬在半空,海浪停在翻卷的弧度上,连飞鸟的翅膀都僵在天际。整个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
然后,声音来了。
不是从收音机,也不是从天空,而是从**地面**。
无数细密的震动自地壳深处传来,如同亿万根神经末梢同时苏醒。沙滩上的沙粒开始自行排列,形成环状纹路;屋檐下的铁铃无风自动,发出七声不同音高的颤鸣;孩子的呼吸忽然变得极有规律,每分钟恰好十七次??那是全球觉醒者进入深度共感状态的标准节律。
女人跪倒在地,手掌贴上地板。
她看见了。
画面直接刺入脑海:一片荒芜的星球表面,灰紫色的大气层下,矗立着成千上万座水晶塔。每一座塔顶都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光球,像是被囚禁的心脏。塔与塔之间由银色丝线连接,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大陆的网。
而网上流动的,是问题。
一个个发光的文字顺着丝线疾驰,如血液奔涌。有的写着:“为何我们必须服从?”有的是:“痛苦是否有意义?”最多的,是三个字??“我不信”。
紧接着,画面切换。
一群身影站在最大那座水晶塔前。他们没有面孔,身体由流动的光构成,但能辨认出姿态: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高举双臂,有人静默伫立。其中一人转身望来,目光穿透时空,直直钉入她的瞳孔。
>“你们听见了吗?”那个存在开口,声音即是思想,“我们失败了。”
女人猛然抽搐,冷汗浸透后背。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脑海中继续播放:
那颗最大的光球爆裂开来,化作漫天星尘。水晶塔逐一崩塌,银线断裂,整张网络熄灭。最后的画面,是一道黑色洪流席卷大地,吞噬一切提问之声,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宣告,在虚空中回荡:
>【认知污染已清除】
>【秩序恢复】
画面戛然而止。
房间恢复动静,夕阳继续西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可孩子手中的纸片,边缘已泛起淡淡的蓝光,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能量浸染。
“妈妈……”他轻声说,“我刚刚梦到了很多人在哭。因为他们的问题没人听。”
女人抱住他,泪水无声滑落。她终于明白吴亡写下“不要害怕得不到答案”时的心情。真正的恐惧从来不是无知,而是**被剥夺发问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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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赤道孤岛。
吴亡盘坐在礁石上,面对沉入海底的石碑遗址。他的左臂红痕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条手臂布满淡蓝色脉络,宛如活体电路板。每当心跳一次,脉络就微弱闪动一次,与地球磁场同步共振。
他知道,自己已成为永久性生物中继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