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白肃语气不再平淡如水,话尾收得急,他扬手去掀车帘。
薛湜目光穿过鉴光、白肃两人身形,往外探去。
车前挂的四角镂花灯镶的是薄如蝉翼的琉璃片,清晰透亮,光线毫无遮挡般汩汩流向地面。白肃这次掀帘子掀得急,开了个大空隙,加借着车灯的光,很清楚的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那些山怅尸首横飞,歪倒在地面上的、悬挂在树上的、堆叠成小山的。。。。。。无一例外,原先眼球所在的区域,只剩下了两个血糊糊的大洞。
而现在这些尸体,却隐隐发着绿光,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缓缓化作绿色火烬朝空中飞去。
幽深的树林之间传出一阵呼哨声,隐约如烟,似有若无,却又如同一张网,徐徐往路面上孤零零的两家马车盖了下来。
这哨声来得奇,白肃几乎是立即将手里的车帘放了下来,转过身,眉头拧得死死的,朝鉴光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鉴光垂着的头摇了摇,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唔”
“噤声。”易承简手一扬,对面的鉴光便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了。
薛湜原先还在奇怪,按理说有马车隔音阵的存在,易承简应当不存在这种担心才对,但下一瞬,一丝轻微的碎裂声响起——阵法破了。
易承简正了正神色,看得出来心中不甚爽快。
站在一旁的白肃早已将剑召出,紧握成戒备姿态。
薛湜现在一件防身的物事都没有,虽说易承简目前肯定不会让她死,但这种将命交到外人手中的感觉,实在不妙。
呼哨声还在继续,而车顶上的雨滴声却逐渐消失,一时间,车内落针可闻。
薛湜垂下眼,关注着项上的障冥环,可惜它自刚才开始,便死寂了下来,若是这呼哨声招了什么邪祟之物,这么些功夫,它应当会有些动静才对。
外边的声响已经越来越实,一时间薛湜甚至感觉有人就在她耳边,叼着一根竹哨,呼呼吹了起来,一声较一声响亮,一声较一声尖厉。
这种感觉绝不止自己有,因为此时白肃和鉴光都举起手,试图捂住耳朵来隔绝这刺耳的声音。
但薛湜被捆住,手根本腾不出来,只能硬抗。再看鉴光,他反应最大,此刻已经捂住双耳匍匐到了地面上,甚至手掌下,渗出了丝丝血迹。
这声音仿佛有实形一般,宛如一把锋利的刻刀,一下一下在人脑上凿。
白肃连手中的剑都握不太稳了,薛湜强忍痛感,朝易承简方向瞥了一眼,却见他好像无事人一样,眉头只是轻轻蹙起,仿佛只是单纯嫌吵而已。
而这呼哨却猝然止住了,就像有人突然将哨子给硬生生堵了。
但薛湜却不敢放下心来,因为尽管耳朵还没恢复过来,但由于她靠近车窗,还是能捕捉到细微的足音。
没有节奏,像是有好几个东西,越靠越近。
薛湜就地一滚,瞬时滚到另一只桌脚边。就在此时,那半破的车侧帘被人一把捞起,
“三儿,你看这怎么有个马车!”
一张脸从外探了进来,清瘦窄小脸,鼻梁上有点点麻子。
薛湜一时间有些错愕,不仅她,连带着白肃也是,鉴光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头还死死抵着地板,没抬起来。
因为这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