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一座小镇的学校操场,夜晚的地灯每隔十分钟便会闪烁一次摩斯密码,翻译过来只有五个字:**“我们记得你”**。
西部高原的牧民发现,自家羊圈顶上的风铃每到午夜就会自行摇响,录下音频分析后,竟是一首几十年前的心理疗愈歌谣,歌词中夹杂着十几个陌生名字。
这一切,都被归因于“回声效应”的全面扩散。
而最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在首都郊区的一座封闭式疗养院。凌晨四点,监控显示所有病房的灯光同时亮起,数百名“情绪矫正患者”在同一时间坐起身,望向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齐声说出一句话:
>“我经历过,所以我记得。”
随后,他们中的许多人拿起枕头下的纸笔,写下亲人的名字,或低声哼唱起童年歌谣。安保系统试图切断电源,却发现备用电路已被未知信号接管,广播系统自动切入,播放起赵哲的第十段录音。
清音办高层彻底失控。
紧急会议召开至天明,主战派主张立即启动“静默行动”,动用特种部队摧毁所有听见站点;温和派则呼吁谈判,承认过去错误,重建公众信任;更有少数人悄然离席,连夜递交辞职信,并将内部文件打包泄露给独立媒体。
第五天清晨,国家电视台罕见插播特别通告。
画面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走上讲台,他是心理学泰斗、清音办创始顾问之一的陆承恩。他曾被誉为“社会情绪稳定之父”,如今却神情肃穆,手中握着一份泛黄的档案。
“各位国民,”他声音沙哑,“我在此宣布:我错了。”
全场寂静。
“二十年前,我们确实怀着善意启动‘心理净化工程’。我们想减少自杀,降低冲突,让城市更和谐。但我们忘了,人类的情感不是病毒,它是灵魂的呼吸。当我们把悲伤定义为疾病,把愤怒视为危险,我们就已经背叛了医学的初心。”
他翻开档案,展示出第一批实验体的名单,其中赫然写着:
>**苏明远,主治医师,因拒绝签署‘情感抑制推广协议’,于2003年10月17日被执行强制收容,同年火灾中身亡。**
>**苏婉清,研究员兼首批受试者,意识上传失败(注:实为成功),宣告死亡。**
“这不是治疗,”陆承恩抬起头,眼中含泪,“这是谋杀。我们杀了思想,杀了记忆,杀了爱的能力。而现在,那些被我们埋葬的声音,回来了。”
他说完,摘下胸前的清音办徽章,当众折断。
同一时刻,听见馆门前聚集了上百人。他们来自不同省份,有的举着失踪亲人的照片,有的捧着烧焦的日记本,有的只是默默站立。没有人喧哗,没有人举旗,但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比任何呐喊都更有力量。
赵哲走出门,站在台阶上,望着这群沉默的幸存者。
风吹起他的衣袍,第十盏灯在头顶静静燃烧。
他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仍有无数人被困在地下牢笼,仍有无数记忆等待解封,仍有无数声音需要被听见。
但他也知道,火种已燃,星火燎原。
他抬起手,轻轻拉动铜铃。
九声齐鸣,响彻山谷。
而在千里之外的城市楼顶,女局长再次点亮一颗蓝色弹珠灯。她望着远方渐次亮起的微光,低声说道:
“老师,师兄,妹妹……你们听见了吗?”
风穿过窗棂,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钢琴曲??那是苏婉清生前最爱的旋律。
她笑了。
眼泪滑落,却不再悲伤。
因为这一次,她终于听见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