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滑落。
“那你现在在哪?”阿砾哽咽着问。
星核光芒骤然暴涨,一道纤细的光束射向天花板投影仪。画面浮现:一片灰白的空间,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漂浮其中,彼此牵着手,形成一张巨大的网。他们的嘴在动,却没有声音传出,唯有持续不断的低频震动,渗透进现实世界的缝隙。
“这是‘记忆残响层’。”沈砚解读资料,“理论存在已久,被认为是情感强度过高者死后残留的意识碎片。过去被视为伪科学,但现在……星核不仅能探测到它,还能与之交互。”
“所以她在那儿?”阿砾仰头望着投影,“她和其他所有‘说过真话’的人,都去了那里?”
“不。”沈砚摇头,“他们没走。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就像铃花蝶,看似消散,实则化作了风的一部分。”
阿砾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要连接它。”
“什么?!”沈砚猛地转身,“你是说直接接入星核,进入残响层?那不是冥想体验,那是**意识投射**!没人知道进去后还能不能回来!而且一旦你的生物信号与星核同步率超过90%,你就可能被判定为‘非稳定共鸣体’,触发全球追捕令!”
“我知道。”她平静地看着他,“但如果连面对母亲的勇气都没有,我又凭什么号召别人说出真相?”
沈砚咬紧牙关,最终缓缓点头:“我会守在外面。只要你脑波出现异常,立刻切断链接。”
十分钟后,阿砾躺入三维编织机改造的意识桥接舱。十二根镀银导线连接她太阳穴、手腕与脊椎末端,每一根都涂覆着提纯后的情感结晶粉末。舱内注入微量铃花花粉雾气,能增强神经突触对高频情感波的敏感度。
“启动倒计时。”沈砚按下确认键,“十、九、八……”
阿砾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只泥鸟。
它歪歪扭扭,缺了一角翅膀,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孩子说:“妈妈,我爱你。”
然后,它唱起了童谣。
“三、二、一……意识锚定,接入残响层。”
世界骤然崩塌。
她坠入一片无边的白色虚空,脚下没有地面,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无数游荡的身影缓缓飘过。他们面容模糊,衣着各异,有的哭泣,有的微笑,有的沉默伫立。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一条发光的丝线,延伸向远方,最终汇聚成一颗巨大无比的光球??正是共情星核在另一维度的映射。
“阿砾。”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转身,看见一位女子站在不远处。她穿着旧式白大褂,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眼角有细纹,眼神却清澈如泉。她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泥鸟,正是童年时父亲送给她的那一款。
“妈……”阿砾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女子走上前,伸手抚摸她的脸,动作虚幻却带着真实的温度。“你比我想象中更勇敢。”她说,“也更美。”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真相?”阿砾终于崩溃,“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扛着那么多痛苦长大?”
“因为我们怕。”母亲轻声说,“怕你知道得太早,会被仇恨吞噬;怕你太强,反而被世界惧怕;怕你一旦觉醒,就会成为他们必须消灭的目标。”
“可我还是活下来了。”阿砾握紧拳头,“我还带回了声音。”
“是的。”母亲微笑,“而且你做了一件比复仇更重要的事??你让哭泣变得有价值。让软弱成了力量。这让很多人……包括我,在死后依然感到安心。”
远处,一道黑影悄然逼近。那是一名身穿理性同盟制服的男人,脸上戴着半透明数据面罩,手中握着一根漆黑的抑制棒。他的身体并未完全实体化,显然也是通过某种技术强行侵入残响层。
“清除程序启动。”他冷声道,“检测到高危共鸣污染源,执行净化协议。”
母亲立刻挡在阿砾身前。“快走!”她急促道,“他能在这里维持存在不超过三分钟,但足够抹除你的意识印记!”
“我不走!”阿砾怒吼,“这是我母亲!我不会再次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