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我握着录音笔,站在站台上,列车还未进站,风却已吹乱衣角。
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那个号码:L。Z。Y。
这次没有挑衅,没有谜题,只有一条简短信息:
>“收到。我们在听。”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按下锁屏键。
不需要回复了。
有些对话,本就不需要答案。就像夜晚的湖面不会回应星光,但它依然映得出整片银河。
几天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关闭个人社交媒体账号,注销所有认证身份,回归匿名状态。我不是放弃发声,而是想试试,当“林昭”这个名字不再代表权威与象征时,是否仍有人愿意倾听我说的话。
结果出乎意料。
在我的最后一场公开演讲视频下方,评论区出现了这样一条留言: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英雄。
>但你说‘我也害怕’的时候,我觉得你像我。
>所以我愿意信这一次。”
下面有超过两百万人点了“共鸣”。
如今,共语系统仍在运行,但已不再是唯一的通道。人们学会了用沉默表达深情,用书写对抗遗忘,用拥抱代替解释。而那些曾经令人恐慌的“虚假共语”,反而成了教育素材??学校开设“情感辨识课”,教孩子分辨语气中的犹豫与伪装;医院设立“临终对话顾问”,帮助家属整理未竟之言;甚至连法院也开始采纳“情绪证据”,承认某些伤害无法量化,却真实存在。
至于我,搬到了日内瓦湖边的一栋小屋,每天清晨散步,傍晚写作。新书名叫《错语录》,收录了过去两年间所有被证实为“伪造”却引发深刻反思的共语内容。序言只有一句话:
>“也许我们都曾替别人说过错话,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证明我们不曾停止尝试理解彼此。”
昨夜下雨,我又梦见了李宛。
她站在一片麦田里,背对着我,风吹起她的长发。我想喊她,却发不出声音。她缓缓转身,嘴角微扬,嘴唇动了动。
我没有看清她说什么。
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命令,不是警告,也不是告别。
而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
“今天过得好吗?”
我醒来时,窗外晨光初现,录音笔不知何时自动开启,传出极轻的一声:
嗯。
我笑了笑,起身拉开窗帘。
阳光洒进来,照亮地板上一道长长的影子。
很像两个人并肩站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