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则调转方向,不再南下,而是直指西北??穿过荒原、越过断河,奔赴镇西军大营所在地:雁门关。
***
七日跋涉,风餐露宿。
林丰一路避开关卡哨所,专走野径荒岭。途中遭遇两拨巡防禁军,皆以断剑无声斩杀,不留痕迹。他的气息愈发内敛,行走间宛如幽魂,连山中猛兽都避之不及。
第八日凌晨,雁门关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这座雄踞边陲的要塞,背靠千仞绝壁,前临断河天堑,乃是镇西八府的最后一道屏障。城墙上旌旗猎猎,写着一个巨大的“白”字??那是白静亲自督军的标志。
林丰刚欲靠近关隘,忽觉脑后寒意袭来。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钉入他脚前三寸泥土,箭尾铭文赫然是:“擅入者,格杀勿论。”
紧接着,城头传来一声冷喝:“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林丰仰头望去,只见城楼之上,一袭银甲女子执弓而立,眉目如刀,正是白静。
她身旁站着数名将领,皆是镇西军旧部,其中不乏曾与林丰并肩作战之人。然而此刻,他们眼中并无欣喜,反而充满警惕。
林丰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头上斗笠,露出面容。
“是我。”他说。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城头诸将耳中。
“林……林统领?!”一名副将失声叫出。
白静手中的弓弦微微一颤,却没有放下。
“你说你是林丰?”她冷冷开口,“可我们收到的消息,你已在鹰涧峡战死。尸体虽未寻回,但胡进才亲笔军报写得清楚。如今你突然出现,形貌相似,谁能证明你不是敌人伪装?”
林丰早料到此景,也不恼怒。他解下背后布裹断剑,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褪去外袍,露出左肩一道狰狞伤疤??那是三年前对抗北狄入侵时,被敌将狼牙棒砸碎肩胛骨留下的旧伤。
“雁门关守将王前,左腿膝弯有一处箭创,每逢阴雨必痛;罗世栋嗜酒,尤爱洛城‘醉春坊’三十年陈酿;胡进才右耳缺了一小角,是少年比武被人咬掉的。”林丰平静道,“这些事,只有活着回来的人才知道。”
白静呼吸微滞。
片刻后,她终于挥手:“开城门。”
厚重的铁叶木门缓缓开启,林丰拾起断剑,缓步走入。
迎接他的不是欢呼,而是一片沉默的注视。众将神情复杂,有震惊,有怀疑,也有压抑已久的悲恸与期待。
白静走下城楼,站在他面前,声音低哑:“你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林丰点头,“但我不是来享太平的。”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隐约可见烟尘滚滚,显然是大军压境的征兆。
“苗长风来了?”他问。
“不止是他。”白静沉声道,“他还带来了一个人??赵争的亲弟弟,赵承渊。此人官拜骠骑大将军,掌禁军十万,此次以‘钦差监军’身份随行,名义上是督战,实则是要接管镇西兵权。”
林丰冷笑:“夺权而已,何必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