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陈六,南州人士,不曾修道。”贺灵川恭声道。
老人冷哼:“撒谎。你体内有隐脉残留,分明练过《玄阴诀》前三重。再骗我,明日就送去‘剥皮殿’。”
贺灵川心头一震。《玄阴诀》是他十五岁前所修功法,早已弃之不用,且经多次改脉换络,按理说不该被人察觉。可这老人一眼看穿,绝非等闲。
“前辈慧眼。”他索性坦白,“确曾习过些许粗浅功夫,但早已断了修行之路。”
老人盯着他许久,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牙齿:“有意思。你们这批人里,你是第一个敢说实话的。”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灰扑扑的布巾,扔给贺灵川:“明早子时,有人会来提你们去‘献祭台’。这块布沾过死人血,裹在头上可避鬼识。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造化。”
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记住,若听见钟声三响,立刻咬破舌尖,否则魂飞魄散。”
铁门哐当关闭,脚步声渐远。
凌金宝凑上前:“这老头是谁?”
贺灵川摩挲着那块布巾,轻声道:“他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阴山派’掌门??莫千愁。据说当年因触怒天魔,被抽筋拔骨,贬为狱奴。没想到还活着。”
“他为何帮你?”
“或许……他也想逃。”贺灵川望向牢顶裂缝外的一线夜空,“又或许,他认出了我父亲留下的气息。”
原来,这块布巾上除了尸血,还藏着一丝极淡的檀香??那是贺家秘制安神香的独特味道,唯有至亲之人方可调配。莫千愁既然能辨出《玄阴诀》,自然也能嗅出这缕遗香。
一夜无话。
次日子时刚过,地牢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八名黑袍人列队而入,每人手持一根青铜杖,顶端镶嵌骷髅头,口中衔着铃铛。铃声轻摇,众人顿觉头脑昏沉,四肢无力。
“献祭者,随行。”为首者声音空洞,如同从坟墓中传出。
贺灵川依言裹上布巾,牵着凌金宝走出牢房。沿途所见,皆是扭曲景象:墙壁上浮现人脸哀嚎,地面渗出血水,空中飘荡着半透明的魂影。有些魂魄甚至伸出虚手,试图抓住活人。
穿过七道拱门后,终于抵达一座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九丈的石像??形似女子,却生有八臂,每只手中握着不同刑具:钩、锯、针、剪、刀、锤、钳、链。石像双眼镶嵌黑曜石,幽光闪烁,仿佛随时会睁开。
四周高台上站满观礼者,皆戴面具,衣饰华贵。最上首坐着一名紫袍男子,面容模糊,周身笼罩黑雾。贺灵川只看了一眼,便感到心口剧痛,仿佛有万千蚁虫啃噬心脏。
“那是……天魔使者?”凌金宝whispered,声音发颤。
“不止。”贺灵川咬牙,“他是‘八臂母神’的代行者,真正的邪修巅峰强者。整个烟霞湾的能量阵,都是为了滋养他一人。”
此时,钟声骤然响起。
**咚??**
第一声,全场肃静。
**咚??**
第二声,石像八臂缓缓转动,刑具对准下方人群。
贺灵川猛然想起莫千愁的警告,毫不犹豫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神志瞬间清明。与此同时,身边已有数人倒地抽搐,七窍流出黑血。
**咚??**
第三声钟鸣震彻天地!
刹那间,石像张口,发出无声尖啸。一道无形波纹横扫全场,所有未做防护者当场爆头,脑浆四溅!包括凌金宝在内的数十人尽数毙命,唯独贺灵川因提前准备得以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