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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4章 乱世中的太平城（第2页）

“是你？”贺灵川声音微沉。

陈玄衣回头，眼中无悲无喜：“贺师兄，好久不见。”

“你为何要做这些事？”

“为什么？”陈玄衣笑了，笑容苦涩，“你还记得当年考核时，我说想学‘御风诀’吗？你说我灵根驳杂，注定无法驾驭高阶功法，劝我改修基础吐纳。可你知道我回家后发现了什么吗？我父亲为了凑够拜师礼金，卖掉了祖宅，母亲也因此病逝……我拼尽全力，却连入门的机会都没有。”

他指着水晶棺中的少年：“这是我弟弟。他天生盲眼，却比我聪明十倍。我带他来长风谷求医，长老说治不了，顺手把他编进杂役队挖矿。三个月后，矿洞塌方，死了十七人，他是其中之一。”

贺灵川喉头一紧。

“你们讲大道，讲公平，讲天赋与努力。”陈玄衣声音渐冷，“可在我眼里，那只是一群既得利益者制定的规则，用来合理化你们的优越。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建立自己的规则？”

“所以你就信奉力量至上，走上和上官飚一样的路？”

“不。”陈玄衣摇头，“我不是要毁灭世界，我是要重塑它。我要让所有被践踏的人，都有机会翻身。只要献出恐惧，就能获得力量；只要付出代价，就能改变命运。这不是比你们那套虚伪的仁义更有诚意吗？”

贺灵川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你以为你在反抗不公，其实你正在复制它。你给了弱者力量，却让他们付出灵魂的代价。你成了新的压迫者，只不过披上了救世主的外衣。”

“至少我给了他们选择！”陈玄衣怒吼。

“虚假的选择不是选择。”贺灵川上前一步，“真正的公平，是让人无需牺牲尊严也能活下去。是你不必跪着乞求力量，也能挺直腰杆做人。”

话音未落，他手中铜符残片再度燃起金光。这一次，光芒不再狂暴，而是如春风拂面，温柔地洒向四周。那些附着在白骨上的怨念开始颤抖、融化，化作点点萤火升空而去。

陈玄衣大惊：“你做什么？！这是我的根基！”

“我在还债。”贺灵川平静道，“长风谷亏欠你的，我无法代偿。但我可以告诉你??错的从来不是你，而是那个让你别无选择的世界。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努力去改变它，而不是成为它的帮凶。”

随着金光扩散，水晶棺中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少年虽盲，眼中却有星光流转。他轻轻拔出胸口短剑，低语：“哥哥……放下吧。”

陈玄衣浑身剧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贺灵川没有趁机出手。他知道，有些胜利不在刀剑之间。

三日后，断云岭恢复清明。梦魇教解散，受控村民陆续清醒。陈玄衣带着弟弟隐居山林，发誓余生只为赎罪而活。贺灵川临行前，在原祭坛遗址种下一株桃树苗。

“它会长大吗？”有村民问。

“会。”他说，“只要有人愿意浇水。”

又是半年过去，贺灵川行至东海之滨。此处有一座孤岛，名为“忘忧”，相传岛上居民皆无忧无虑，终日欢笑，但从无人离开。过往修士前往探查，皆一去不返。

他乘舟登岛，发现全岛笼罩在一层淡淡粉雾之中。岛上人人面带笑意，眼神却空洞麻木。孩童在游戏中摔伤也不知痛，老人卧床不起仍哈哈大笑。整个岛屿像一幅被强行涂上欢乐色彩的画卷，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虚假。

在岛中心，他找到一座琉璃塔，塔顶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模样的晶体，正不断释放粉雾。

“这是‘极乐源核’。”血魔沉声道，“以剥夺痛苦为代价，换取永恒欢愉。一旦停止吸入雾气，便会陷入极致的精神崩溃。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奴役。”

贺灵川正欲动手摧毁晶体，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笑声。

一位白衣女子缓步而来，眉目如画，笑容甜美：“客人远道而来，何不先享受片刻快乐？”

他一眼认出??此人竟是当年长风谷失踪的内门弟子柳清瑶，曾被誉为“九洲第一才女”，却在一次秘境试炼后人间蒸发。

“清瑶师姐？”他试探道。

“过去的名字，早已不重要了。”她轻抚塔身，“在这里，没有人痛苦，没有人挣扎，没有人需要战斗。这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