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己在身份上,在国内也不过是个早已被贬为庶民的负罪之人,但就算不是公主,也得堂堂正正站着见她。
好在从帝都来到此处,自己一路过来所见所闻,对塔尔逊的一路了解也够多了,说些情报不在话下。
他们押着米芙卡到僻静处,问了些城市规模,粮草兵力大概配布的情况,便带着米芙卡前往了那最中央最显眼的一座大帐篷。
撩开门口厚重的羊皮门帘,一股暖融融,还夹杂着碳火与皮革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
守在帐篷两边的卫兵同时左右退后一步,让开大门,握着刀柄紧盯着来者。
厚实的大帐篷中,火苗绰绰的灯笼与火盆,映得室内明亮又有些燥热。
内部的布置没有多华贵,但与其他帐篷相比也显得格外宽敞整肃了。
脚下铺着骆驼绒的地毯,军旗挂在前方最中央,各式各样的军报,地图,物资汇报,侦查汇报与行军路线图,悬挂得满满的,在这其中还挂着一把造型精致的宝剑。
棕黄色的立柱八面悬挑着金棕色大帐,帐篷中央的沙盘后面,坐着三个气度非同一般的人。
三个都是米芙卡以前的老熟人了。
右边的金发耸翘,身披黑银色轻甲的青年,是凡忒斯驸马。
他的身份非同小可,如果论起辈分,连伊普丽丝都要叫他一声姐夫。
可惜他运气不好,在迎娶的先皇长女奈瑟公主患病早逝后,他的政治地位在宫廷中便一落千丈,再难和新上位的新皇帝一党外戚抗衡。
因为如此,在伊普丽丝起兵后不久,郁郁不得志的他就选择铤而走险,带着自己的两万私兵响应,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响应长公主叛乱的皇室成员。
现在的他,就落魄到只能唯唯诺诺听着作为东军毋庸置疑的最高统帅的指挥,在伊普丽丝旁边充当协助了。
左边的,是巴哈尔特将军。
这是个粗壮的中年人,身披铁甲,虎背熊腰,身高足足超过了一米九。
光头,唇上留着黑色的八字胡,十分彪悍。
他是蛮族出身,在皇帝安迪米昂出兵扩张了帝国版图,将边境的众多部落也纳入统治后,他划归到了伊普丽丝麾下,因为骁勇善战经验丰富,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左膀右臂,东军中仅次于长公主的实际指挥。
中间的,自然就是自己久违了的姐姐,帝国的沐特瑞王,长公主伊普丽丝。
她一眼看来几乎没有变化,身材不高,修身的黑金色军装勾勒身段,金线在肩头绣出暗纹,顺着腰线收得极细,既显出身形的纤细,又没半分柔弱感。
及腰金发编成麻花辫,面容精致,皮肤雪白的发冷。
此时正低头看着沙盘沉思。
都没有注意到进来的她,三个人若有所思注视着沙盘与地图沉思着,锁着眉头讨论。
巴哈尔特那粗壮的手指,从代表着东军前锋动向的标志上一路平移,指向的目标,依旧是没有变过的原本进攻方向,以及前方代表着城市的方块。
“我还是这个建议。”他瓮声瓮气的声音,说着自己的观点。
“虽然我军的动向已经明确,塔尔逊下一步的迎击防守,也都会朝这里围绕过来,但那毕竟需要时间。”
“你的意思,还是觉得要抢先继续从西北路进攻,在巨石堡和其后的白岭城打开缺口。”伊普丽丝低头看着他所指的方向,沉思回答,那白净秀丽的面庞,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略显沙哑的声音思考道。
“咱们毕竟是初次进攻塔尔逊,即使在帝国历史上,也没有到这里远赴作战的先前经验。再者说……现在补给也随时都不稳定。如果旷日持久,大军困于坚城阻击之下,那时就危险了。”
“长公主说得有理。”凡忒斯同样低头注视着,点头赞成。
“咱们吃不起多少损失,可以的话,还是得避免常规的进军攻坚。等到面对对方主力,需要死打硬拼的时候,那就不划算了。”
巴哈尔特粗糙的脸上,听到此话也是面露难色,但以他的性格,似乎也受不了这困在这荒原上进退犹豫,徒等时间流逝的窘境。
继续开口说道:“但是尼库赞那边,如果不投入大军,一时半会还是拿不下来。要是改变进攻方向投入主力,攻不攻的下不说,后面可能还是一样的境地,还会徒耗时间,东军耗不起了。”
三个人语气沉重的讨论,带着化不开的忧郁在帐篷中响着。
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米芙卡默默听着,甚至一时间忘了出声。
果然,在皇帝借刀杀人的命令下被迫开始进攻塔尔逊,实在是艰难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