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我是赵国栋的儿子。”
他愣住。
对方声音低沉:“我一直躲着这段历史,觉得父亲是个懦夫,为了工作不顾家。直到看了你的节目,才知道他承受了什么。我现在在兰州大学任教,研究核物理。我想替我妈,也替我自己,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王乐天嗓音微颤,“是你父亲那样的人,让我们今天能安心说话。”
挂断电话,他翻开《沉默者档案》,在韦大山一页写下:
>“他曾以为自己的一生是残缺的证明。
>直到他发现,正是这份残缺,能让更多完整的生命避开深渊。
>有些人走得很慢,却走得比谁都远。
>因为他们每一步,都在为后来者铺路。”
夜深,他打开邮箱,准备回复十几封来自各地学校的讲座邀约。突然收到一封加密邮件,附件是一份PDF文件,标题为《三?七厂职工健康追踪原始数据(内部版)》。发件人匿名,只留下一句话:
>“还有三千二百一十七个名字,等着被提起。
>别让他们等太久。”
他点开文档,第一页就是一张泛黄的名单,姓名、工号、入厂年份整齐排列,最后一列标注着“死因”??多数写着“癌症”,少数为“心衰”“肝坏死”,甚至有“突发性神经退化”。
而在表格末尾,一行手写小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以上人员均未列入烈士名录,抚恤标准参照普通工伤。”
他猛地合上电脑,呼吸急促。这不是资料,是控诉书,是千千万万个家庭被系统性抹去的证据。
第二天,他约见了一位老朋友??退休法医周教授。两人在城郊一家茶馆见面,桌上摆着打印出来的部分数据。
“这些病理特征,明显符合慢性放射性损伤。”周教授推了推眼镜,“而且集中在K-3、K-5两个车间,说明不是偶发事故,是长期暴露。”
“能作为法律证据吗?”
“如果能找到遗体组织样本,或者当年体检记录……有可能推动集体诉讼。”
“可很多家属根本不知道真相。”
“那就告诉他们。”老人盯着他,“你以为你是记者?不,你现在是见证人。历史需要证词,也需要原告。”
离开茶馆时,天空阴沉。他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来往车辆穿梭如织,忽然意识到:这场战斗远未结束。
《辐射之下》只是掀开了一角幕布,《奔跑的权利》也只是照亮了一段暗路。
还有太多人活在无声的伤痛里,等着有人替他们开口。
第六十七天,他启动“遗声计划”??一项旨在收集建国以来重大工业、国防、基建项目中伤亡工人及其家属口述史的长期项目。他在官网上写道:
>“我们纪念胜利,却不追问代价;
>我们赞美成就,却回避牺牲者的面孔。
>从今天起,我愿做一只拾音器,收录那些被风吹散的声音。
>不为煽情,不为仇恨,只为还原真实。
>若有一天,我们的后代问起:‘那盏照亮黑夜的灯,是怎么亮的?’
>我们至少可以说出名字。”
响应如潮水般涌来。
有山东矿难幸存者寄来血迹斑斑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