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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零四章 一颗半（第2页）

更有边关将士集体梦见敌军夜袭路线，提前布防，一举击溃来犯之敌……

“梦正在落地。”沈归梦说，“当千万个梦在同一方向生长，它们就会变成命运的支流，最终改写河道。”

然而，黑暗亦未沉睡。

某夜宿于破庙，青阳忽觉醉仙葫剧痛如焚。壶中星光紊乱，心形结晶纷纷碎裂，化作黑灰飘散。与此同时，庙外狂风骤起，夹杂着刺鼻焦味。

“来了。”白羽竖起羽毛，“焚梦余孽。”

庙门被撞开，一群黑袍人鱼贯而入。他们面覆青铜面具，手持短杖，杖头镶嵌着一颗颗干枯的眼球。为首者阴声笑道：“听说你们让梦复活了？真是天真。梦之所以可怕，正因为它是软弱者的避难所。我们奉‘醒世会’之命，专斩梦根，清剿虚妄！”

话音未落，他挥杖一指，那些眼球齐齐睁开，射出猩红光线，直扑醉仙葫。壶身瞬间结出冰霜般的裂纹，第九星黯淡欲熄。

“他们是‘噬梦者’。”沈归梦冷静分析，“以恐惧为食，靠否定梦想存活。越是绝望的社会，他们就越强大。”

青阳咬牙稳住心神，强行吹响《千江月》残章。笛声与唤心铃共振，逼退红光。但对方人数众多，且阵法严密，俨然是精心训练过的组织。

危急时刻，庙外忽然传来孩童歌声。

“月儿弯弯照九州，有人做梦到深秋……”

歌声稚嫩却坚定，一句句传入庙中，竟让醉仙葫裂纹减缓。随即，上百名流浪儿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人手中捧着一朵蓝莲，齐声吟唱《千江月》副歌。

“你们怎么来了？”白羽震惊。

“梦里有人告诉我们。”一个瘦小男孩说，“穿红裙子的姐姐说，叔叔们需要帮忙。”

青阳怔住。那个梦中的小女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梦的信使。

孩子们围成圆圈，将蓝莲投入火堆。莲花遇焰不焚，反而绽放出柔和蓝光，笼罩整座庙宇。噬梦者的红光在这光芒下节节败退，最终惨叫着溃散逃离。

战后清点，三十七朵蓝莲只剩五朵完好。但奇迹发生了??每一朵残莲的灰烬中，都钻出一株新芽，在寒夜里静静摇曳。

“梦不怕死。”沈归梦轻抚嫩叶，“只怕无人愿栽。”

此后，他们行踪愈发隐秘，却影响力日增。民间兴起“梦塾”，专教孩童记录梦境；市集出现“梦铺”，人们可用真实经历换取他人梦境体验；甚至连朝廷“梦谏司”也开始采纳梦中预警，调整政令。

但最令人不安的变化，发生在皇宫。

一日黄昏，一位宫女逃至城外，跪倒在青阳面前，泣不成声：“大人！陛下近来夜夜惊魇，召术士驱邪无效。昨夜他忽然高呼‘红裙女孩饶命’，醒来后便下令封闭所有梦谏司分衙，宣称‘梦祸甚于叛乱’！”

青阳神色凝重。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反扑，而是某种更深的力量在苏醒。

当夜，他独自登临高山，取出醉仙葫，以血为引，奏响《归魂调》最高音阶。壶中第十星应声爆裂，化作一道虹桥直贯云霄。

片刻后，虹桥尽头浮现出一人影??竟是玄霄子！

但他已非昔日模样。紫金道袍破碎，双目失明，周身缠绕黑雾，似被万千怨魂啃噬。

“我来找你。”他声音沙哑，“我不是来报仇的……我是来警告你。”

“厉无咎没死。”他说，“他把自己的意识藏进了‘断魂炉’的核心，借百万人被焚毁的记忆滋养灵魂。如今，他即将借‘集体遗忘’重生，成为‘无梦之主’??一个彻底抹除梦境、只留下冰冷秩序的存在。”

青阳浑身一震。

难怪近年来各地频现“失梦症”：有人再也无法记梦，有人梦见空白房间，有人甚至恐惧闭眼。原来是一场无声的吞噬正在进行。

“他选中了皇帝。”玄霄子苦笑，“利用他对稳定的渴望，对他失去爱妃的悲痛，一点点侵蚀心智。很快，全国都将颁布‘二次禁梦令’，这一次，不只是惩罚说梦者，而是直接用药石麻痹梦境中枢……所有人都将成为清醒的傀儡。”

风吹过山谷，万籁俱寂。

良久，青阳开口：“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终于懂了。”玄霄子仰头，仿佛看向星空，“师父追求的‘现实’，其实才是最大的虚妄。没有梦的世界，连痛苦都是假的??因为真实的痛，本就包含悔恨、遗憾、对未来的期盼。而这些，都来自梦。”

他抬起手，递出一枚焦黑的剑穗：“这是我最后的忏悔。若你还愿战斗，请带着它。至少……让我曾守护的东西，不至于完全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