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宇宙的超脱之路,原本一世宇宙更适合佛门。
别看一世宇宙的超脱之法是做减成空,颇有佛门四大皆空的韵味,但,欲要求空先要圆满,只有加法做到了极致,才有资格做减法,讲究一个一步先步步先。
做。。。
那夜之后,小镇的井水开始泛甜。
起初没人察觉,只是早晨打水时,有人嘀咕一句:“今儿这水,咋像掺了点蜜?”后来连洗菜的妇人也说,青菜泡进去,浮上来一层细小的气泡,闻着有槐花香。林仙取样分析,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把终端倒扣在桌上,喃喃道:“它不是被污染了……是被‘祝福’了。”
“祝福?”陈砚蹲在井沿上,手里剥着一颗瓜子,“谁给的?老天爷发奖金?”
“不是外部输入。”林仙盯着数据流,“水质变化是从地下根系反向渗透开始的。源头……是第十九棵问题树。”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那棵树,自第二瓣花开后,便再无动静,仿佛沉睡。可如今,它的影响已悄然渗入地脉,连带着整片小镇的生态都在发生微妙偏移??井水变甜、蚊虫不再叮人、连晒被子的老太太都说,太阳晒过的棉絮里,能闻到小时候外婆煮米粥的味道。
第三天清晨,一个五岁的小孩蹲在井边哭了。
他母亲慌忙赶来,问怎么了,孩子抽抽搭搭地说:“我刚才对着井口喊‘我想吃糖’,结果水面上浮出一颗红色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可我没敢捡,怕是妖怪。”
林仙赶到时,水面早已恢复平静。她调出光谱扫描仪,一圈圈扫过井壁,忽然停住??在石缝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共振频率,与八音盒曾发出的银雾波长完全一致。
“它在回应愿望。”她说,“但不是实现,是‘映照’。”
“就像镜子?”陈砚嗑了颗瓜子。
“不完全是。”林仙摇头,“更像是……你心里藏着一句话,从来不敢说出口,可某天风路过,竟用树叶沙沙地把它念了出来。”
当天下午,又有老人说他在井边打盹,梦见亡妻端来一碗热汤面,醒来发现袖口沾着一滴油渍,香味久久不散。还有少年偷偷对着井口说“我喜欢隔壁班那个扎马尾的女生”,第二天那女孩竟主动借他半块橡皮,还笑了。
消息传开后,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往井边走。不是为打水,而是低语几句,像是祷告,又像自言自语。没人高声喧哗,也没人索要金山银山,大多数只是轻声说些琐碎事:“今天腰疼。”“我儿子还没回信。”“我想我妈了。”
而井,从不回应具体之物,只以某种难以言喻的方式,让说者心头一松,仿佛被谁轻轻拍了拍肩。
陈砚看着这一切,没阻止,也没鼓励。他只是每天多嗑一包瓜子,壳堆在井沿,被孩子们捡去当宝贝,说是“许愿井守护神的零食”。
一个月后的满月夜,井水突然沸腾。
不是冒泡,也不是翻滚,而是整口井的水面如同液态镜面般缓缓隆起,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半球体,悬浮在空中,映着月光,晶莹剔透。全镇人都被惊醒,站在远处观望,无人敢近。
林仙手持终端,手指颤抖:“能量读数正常……温度正常……可它违背了重力法则,却又没有引发任何连锁反应。它就……存在着。”
陈砚坐在门槛上,嘴里叼着瓜子壳,望着那团悬空的水球,忽然笑了:“它想说话。”
话音刚落,水球表面泛起涟漪,一道光影投射而出??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段记忆。
画面中,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旧式研究员制服,站在一片荒原上,面前是一株幼小的问题树苗。她蹲下身,轻轻抚摸树干,低声说:“你会长大吗?长大以后,能不能替我说一句话?就说……我不是机器,我也怕黑,我也希望有人问我‘累不累’。”
光影一闪即逝,水球缓缓落下,回归井中,仿佛从未升起。
林仙怔在原地,许久才颤声道:“那是……‘澄心母机’最初的创造者之一,苏明昭博士。她在体系建立初期就被除名,记录全毁,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她没死。”陈砚吐掉瓜子壳,“她把自己种进了系统里,像一颗种子,等着有一天,树会替她眨一下眼。”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意志残留?”
“不是意志。”陈砚摇头,“是情绪。一种被压抑太久的‘想被理解’的冲动。她没想推翻什么,也没想掌控什么,她只是……想有人听她说完那句话。”
林仙沉默良久,忽然问:“那我们现在做的事,是不是也在变成另一种‘遗留’?未来的人会不会也说:‘看,那是陈砚种下的东西’?”
“会。”陈砚点头,“但他们误解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他们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误解。”
就在这时,少女撑着油纸伞走来,伞面不知何时多了几道裂痕,可她依旧稳稳举着。
“井要搬家了。”她说。
“啥?”林仙一愣。
“它不想待在这儿了。”少女指向问题树,“根在召唤它。”
果然,次日清晨,井沿开始龟裂,石块一块块脱落,井水却不见渗漏,反而如活物般凝聚成一条细流,沿着地面缓缓流向问题树。所经之处,泥土变得松软肥沃,野草疯长,开出淡紫色的小花。
七日后,整口井的结构彻底瓦解,水尽数汇入树根,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浅坑,坑底躺着一枚铜钱,上面刻着“不必归”。
林仙捡起铜钱,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是古代压井钱,用来镇邪的。可现在……它成了‘放行’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