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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你原来是富家少爷啊（第3页）

老阚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笔记？”

“它不该躺在灰尘里。”陆知章轻声道，“它该在车间里运转，在产品上发光。”

老阚眼眶红了。

当晚，陆知章在办公室召开了第一次技术小组筹备会。参会者只有五人：老阚、两名青年技工、一名女会计（负责经费监管），还有一位退休返聘的老电工。灯光昏黄，会议桌是拼起来的旧课桌，椅子吱呀作响。

但每个人眼里都有光。

他们讨论的第一个项目，是改造老式冲压机送料系统。原本人工送料危险且效率低，老阚提出用简易机械臂替代。预算只需八百元，材料大多可从废料堆回收。

“能做到吗？”陆知章问。

“能。”老阚点头，“我已经画好了草图。”

“那就干。”陆知章拍板，“明天就开始。”

消息传开，嘲讽更多。有人说他们是“穷疯了搞玩具”，有人说“八个馒头换不来一台进口机”。就连一些原本支持的工人也开始动摇。

压力最大的是那两名青年技工。他们在食堂吃饭时被人讥笑：“哟，未来的科学家来啦？今晚又要发明永动机了吧？”其中一个差点动手打架。

陆知章知道后，专门去食堂吃了三天午饭。他端着搪瓷缸子，坐在角落默默吃饭，谁也不理。渐渐地，那些嘲笑声少了。不是因为他官职高，而是因为他每天只吃两个窝头一碗汤，剩下的钱全贴补进了技术基金。

一个月后，第一台简易机械臂组装完成。测试那天，全车间的人都围了过来。

机器启动，金属手臂缓缓伸出，准确抓取钢板，送入冲床。整个过程平稳流畅，耗时仅为人工一半。

现场寂静了几秒，忽然爆发出掌声。

有个老师傅抹着眼泪说：“我干了三十年，第一次看见机器替人受罪。”

当天下午，总公司来电：李副总要亲自来看项目进展。

陆知章带着团队连夜准备。第二天上午，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厂区。李副总下车时穿着朴素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

他看完演示后，一句话没说，径直走到老阚面前：“你是阚志远？”

老阚紧张地点头。

“你在二月五号写的那段话，我还记得。”李副总缓缓道，“‘若制度不容真才，我宁做无用功。’这句话，让我决定见你一面。”

全场肃然。

“我不是来表扬你们的。”李副总环视众人，“我是来问一句：你们愿不愿意，把这条路走得更远？不是一台机器，不是一个车间，而是整个工厂，整个行业？”

陆知章深深鞠躬：“我们愿意。”

李副总点点头，转向陆知章：“从今天起，一分厂列为集团首批改革试点单位。资金、政策、人才，优先保障。但我也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辜负这个时代。”

散会后，单盛文悄悄拉住陆知章：“你知道李副总为什么这么看重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老婆林秀芬当年拒绝提拔时说的一句话，被阮莎玉记了下来。”单盛文低声说，“她说：‘我可以不当官，但我不能对不起我的手艺。’”

陆知章怔在原地，泪水无声滑落。

那天晚上，他给家里打了长途电话。

“秀芬，”他声音哽咽，“我做到了。咱们的女儿可以挺直腰杆上学了，儿子也能安心读书了。这个家……终于有光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传来妻子压抑的啜泣：“知章，你要记住，光不是为你一个人照的。它是给所有不肯低头的人看的。”

窗外，月色如水。一分厂的灯火依旧亮着，那是技术小组在调试新设备。机器轰鸣声中，仿佛听见春天的脚步，正一步步走近这片沉睡多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