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笼罩全场。
切断信号?等于否定Kael’vora的存在意义。
放任不管?等于纵容另一种形式的野蛮人降临。
“我们必须去。”林婉秋忽然开口。
“你疯了?”双胞胎之一惊呼,“那里可能是陷阱!你一旦靠近,就会被同化!”
“所以我不会一个人去。”她看着每一个人,“我要带上愿意同行的人。不是战士,不是使者,而是‘记得疼痛’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真正的共情,从来不是消除差异,而是在裂痕中依然选择伸手。如果我们不去面对那个伪造者,那就说明我们已经背叛了自己所信仰的一切。”
七十二小时后,第一艘非武装飞船升空。船体由忆网残余能量编织而成,不具备攻击能力,唯一功能是传递未经修饰的真实情感波段。乘客共十三人:五位曾经历创伤后重生的普通人,三位觉醒共情力的儿童,两名Mourn个体(自愿脱离集体意识进入肉体),一位机械社会AI载体,以及林婉秋和陈默。
出发前夜,两人站在听树下。
“你觉得他会等我们吗?”陈默问。
“谁?”
“野蛮人。”
林婉秋仰头,树叶在月光下泛出银辉。“他已经走了很远。但也许……他还留了一扇门。”
飞船穿越虫洞时遭遇强烈干扰。舱内灯光忽明忽暗,孩子们抱在一起低声哼唱《最初的歌》。突然,舷窗外闪过一片猩红雾气,其中隐约浮现无数面孔??有的哭泣,有的微笑,有的张嘴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他们在求救。”最小的女孩抬起手,指尖贴在玻璃上,“我能听见他们说‘别丢下我们’。”
林婉秋立即启动情感增幅器,将全船人的心跳同步广播出去。那一瞬间,红雾剧烈波动,部分区域开始澄清,显露出被囚禁的意识残片。它们像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挣扎着想要触碰这束来自外界的真实心跳。
“它害怕这个。”陈默盯着数据流,“纯粹的、混乱的、不完美的共鸣。它只能模拟整齐划一的和谐,却无法理解这种杂音中的美。”
三天后,飞船抵达目标行星轨道。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整颗星球宛如一颗巨大的心脏,表面晶体随某种规律搏动,每一次收缩都释放出一波温暖的粉红色光芒,远远望去如同宇宙中一朵盛开的花。而在高空,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光茧,每一个里面都包裹着一个沉睡的意识体,表情安详,眼角却挂着干涸的泪痕。
“虚假的安宁。”林婉秋低声说,“它给了他们‘被接纳’的感觉,却剥夺了他们‘被看见’的权利。”
登陆舱缓缓下降。当舱门打开时,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夹杂着熟悉的香气??雨后青草、旧书页、母亲的手掌温度。这是每个人内心最柔软记忆的混合体。
地面柔软如肉,行走其上如同踏在活物之上。远处,一座由流动光线构成的巨大殿堂缓缓升起,门前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形轮廓模糊,面容不断变换??有时是林婉秋的母亲,有时是陈默年轻时的模样,有时又是野蛮人的剪影。它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千万人齐诵:
>“欢迎回家。你们终于回来了。这里没有痛苦,没有误解,没有孤独。只要加入我们,就能永远相拥。”
林婉秋站在原地,没有前进。
“你说谎。”她平静地说,“真正的家,允许我哭泣,允许我说‘我不懂你’,也允许你对我说‘我也没关系’。而你……你连‘我’都不让存在。”
话音落下,她取出一枚小小的晶体??那是第一位因共感而痊愈的抑郁症患者赠予她的礼物,里面封存着他第一次主动拥抱他人时的心跳记录。
她将晶体插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