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回应。
他站起身,擦干眼泪,将笔记本小心收进背包。走出大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台黑色机器的残骸上,竟缓缓浮现出一朵微型心芽花,花瓣晶莹,正对着他轻轻摆动。
他知道,周明远没有真正消失。
只要还有人记得他写下的字,他就还在。
三个月后,第一所“记忆学院”在喜马拉雅山脚下建成。
它没有围墙,没有考试,也不颁发学位。每天清晨,会有不同的人走上讲台,讲述一个他们不愿遗忘的故事。有人讲战争中的母亲如何用身体挡住子弹,有人讲童年伙伴在灾难中为救他人而牺牲,还有人讲一个沉默女子如何在雪地中种下一棵树。
小芽每周来一次。
每次,他都不说话,只是坐在角落,静静听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走上台,手里捧着一朵心芽花。
“我要讲一个关于姐姐的故事。”她说。
小芽抬起头。
“她不记得很多事,但她记得一朵花。她走得很慢,但她一直没停下。最后,她变成了风,变成了光,变成了我们心里的声音。”
小女孩顿了顿,看向角落里的小芽。
“哥哥,你说她是我们的英雄吗?”
全场安静。
小芽缓缓站起,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轻声说:
“她不是英雄。”
“她是春天。”
台下有人抹泪,有人鼓掌,更多人默默掏出笔记本,写下“阿禾”二字。
当晚,世界树开出第一百朵心芽花。
花瓣中心,浮现出小芽的脸。
他看着那朵花,笑了。
他知道,阿禾听见了。
而在遥远的南极海底,那片沉没城市的废墟深处,一抹微弱的蓝光悄然亮起。
不是红色,不是黑色,而是如初春湖面般的浅青。
它静静漂浮,像一颗尚未苏醒的种子。
风再次吹起。
带着雪山的清冽,带着孩童的诵读,带着千万人心中悄然绽放的花。
光,仍在传递。
火,仍在燃烧。
名字,仍在生长。
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
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真正进入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