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疆到工厂大家基本都到了,他找到沈业军:“爹。”
拿着锄头刨地的沈业军听到沈行疆的声音,脊背都紧了,还以为沈行疆也过来问话的,紧张的汗都打湿了衣服。
“啊?咋了儿子?”
沈行疆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这三十你给建军大爷分点,再给大柱哥和二柱哥分点,剩下的你留下。”
“你们也不能白干活。”
换做平时,沈业军肯定说一家人不用,这回犹豫了下,把钱收下了。
“谢谢儿子。”
“对了,你奶奶他们没和你说什麽吧?”
沈行疆面不改色:“好久没见面,没说什麽,发生什麽事了吗?”
他越是这麽问,沈业军越觉得家里没把事儿告诉他。
沈业军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如何能应对沈行疆,被卖了还得给儿子数钱。
“没事儿,我随口一问。”
沈业军拿了钱,给大伙儿都分了,剩下的揣兜里,晚上干完活,他谎称肚子痛没和沈家人一起回家,反而偷偷溜了出去。
沈行疆跟在他后面,他特意练过跟蹤术,潜伏在后面沈业军一点都没有发现。
沈业军没去别地方,在离军区最近的县城里面招待所停下了。
他和招待所的人说了几句话进去了。
没多久,沈业军和一个女人走出来,二人离得比较远在说话。
光影朦胧,女人的脸并不清晰:“怎麽只有几块钱,几块钱好够干什麽的?”
“这麽多年了,你还是这麽不争气,下次来必须给我弄一百块钱,我好久都没痛快去国营饭店吃一回了。”
“你们这边国营饭店也没那麽好吃,我都是勉勉强强去吃的,你就给我几块钱,让我在这都吃不痛快!”
沈行疆的无语
沈业军从厂子赶过来,身上的土没来得及清理,说话时,土碎顺着动作掉下来,他声音发涩:“一百块钱,我要饭都要不来。”
他擡手痛苦地抓了下头发:“我不知道你为啥要回来,当初是你不要他的。”
女人是祝菩然,前几天回来,托人带信给沈业军,联系到他,这段时间一直管沈业军要钱。
祝菩然闻到沈业军身上的土味儿和汗味儿,离他远了点,嫌弃写在浑身每一个角落:“我的确不要他,可他终究是我儿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也说了,自从我走了以后,沈行疆都不愿意学汉话,沈业军,你知道这代表什麽吗?”
沈业军低下头。
他前半生,把所有的精力和金钱还有希望都给了儿子,怕有了后娘自己的感情会变,会苛责这个儿子,沈业军不敢再讨媳妇儿,把所有精力都给了这个孩子。
相对的,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变成了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
他不敢打扰他,又怕失去他。
祝菩然看沈业军害怕得头都不敢擡起来,得意地勾出个笑容:“我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因为重要,所以才会带着恨伤害自己,影响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