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来看看?”江待重复着她的话反问。
“对啊,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江待的眼神令她心里阵阵发冷,林望秋恐惧他这样的眼神。
江待轻扯嘴角冷笑:“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望秋怔住了,他何曾对她冷笑过。
她机械般问:“我瞒你什么了?”
江待说:“你根本就没回青江的打算吧?毕业后直接去英国?”
这一句直接将真相赤裸裸撕裂出来,林望秋慌不择路解释:“我没有想去英国,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啊,前段时间我还去青江的公司面试了。”
江待嘲弄道:“那些不过是做给我看的。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真的,想走就走吧,你妈妈在那边,你去英国是迟早的事,在国内待这么久我已经感激涕零了。”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刀子,刀刀都割在林望秋心上,将她的心脏一点点剜伤,变得鲜血淋漓。
她又气又无助,因为他的不信任而生气,也因为他的不信任而无助,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泣声朝他吼:“要我说多少遍啊,我没想过去英国,找那些资料都是为了应付我妈,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可是江待好像不会再为她的眼泪动容了,一字一句都只剩冷漠:“你应付得了这一时,难道可以一直应付下去吗?难不成还能为了我不去英国,不去和你妈妈团聚?我何德何能……”
“江待……”
仿佛一个止声符,他的话让原本不停哭泣的林望秋倏然安静下来,可她虽然没了声音,脸上的眼泪却不曾干涸。
“很早之前我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一直强忍着没告诉你,是不想影响你考试,今天正好,可以说出来了。”江待颊边肌肉紧绷,强迫自己说出那艰难如涩的几个字,“我们算了吧,反正迟早要分开的不是吗?”
林望秋难以置信地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你说什么?”
江待将话语彻底剖白:“我说我们算了吧,结束这段关系,结束这一切。”
林望秋呆愣愣望着他,嗫嚅着问:“就因为我要去英国?可是这是个误会,我从来……”
“不,不完全因为这个。其实你去不去英国关系都不大,分手的最重要原因,是因为我已经无法忍受你了。”
“无法……忍受我?”
她以为听见这几个字是自己在做梦,然而强烈的现实残忍地告诉她眼前的一切并非梦。所以她的痛苦、她的眼泪、她的心痛,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那么真实。
她的心脏好像被掏空了,只被悲伤弥漫填塞。
“你缺点一箩筐,轻易就答应别人的要求也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更不擅长拒绝别人,还总是过度善良、同情心泛滥,我真的受够了你烂好人的样子。从认识到现在,就因为你这个性格,我给你收拾过多少烂摊子?你这就是圣母,我供不起一个圣母。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林望秋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江待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说话刻毒,面无表情,冷冷地漠视她。
“我会改的,我已经在改了……今天,今天我就拒绝了室友让我帮她打印资料和带饭的事情……”
“可我已经没耐心等了。”江待冰冷打断她,更冰冷的字句还在后面,“因为你就是一个麻烦,没人愿意靠近一个麻烦。”
林望秋想抓住他的手,但是快要触上时却又怯缩了回来,她猛吸口气,压抑住哭腔:“我……我改了……就……就不会是你的麻……麻烦了……”
明明想控制住决堤的泪水将话完好地讲出来,嘴上却还是那样不争气,林望秋气愤自己的无用,撒气地咬着唇肉。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别人的事你不要管你也管不过来,可是你有听进去过吗?那次你为了救一个压根就不认识的人受伤,别人通知我的时候我因为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你受了重伤,丢下重要的病理汇报跑去医院找你,导师的电话都无视不接。但是当我到医院去后,知道你受伤的原因时,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吗?就像被人愚弄了一般。我的话你从来没往心里去,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别人而给我惹麻烦。因为那个烂好人的性格被室友要求做这做那,每天和我倒苦水。既然你自己也深受折磨,为什么就是不改呢?”
林望秋除了哭,已做不出别的动作和反应,说不出别的话了。
我会改,我也在改。
她想说出来,然而灵魂好似被剥离了,只有躯壳还坐在那里。
江待不含情感的声音再度响起:“还记得那天我在医院怎么和你说的吗?”
林望秋流着泪回想。
她记得他那时说的话,也记得话里的每一个字。
他说:“我不想成为一个不负责的人,接手的任务从承诺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会认真完成到底。不给别人造成麻烦或是成为别人的累赘,这是我的原则。但是,什么原则在遇到和你有关的事后都可以抛开。可是林望秋,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贸然救人,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吗?”
可是如今他却说:“现在这句话收回,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为你突破底线和原则,因为我不会再管你的事,我们到此结束。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放过我吧。”他如释重负般吐出这沉重的四个字。
林望秋怔怔问:“我让你这么痛苦吗?”
“对,你让我痛苦,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