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寻:“……”
他慢慢悠悠下台阶,走过前厅花园,上台阶,迈过门槛,再慢悠悠地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走。
堂叔从马车里出来时,墨寻刚好迈过门槛。
府上的门槛比街道设置得高许多,堂叔往门口看,墨寻往堂叔处看,两人视线在空中相对。
墨寻面带笑意,亲热地喊了一声:“堂叔。”
往常墨寻怎么对堂叔的,如今就有过之而无不及。
堂叔看着许久未见的侄儿,有些慌神,仿佛看见了自己早亡的堂兄。
妻子与他说话他都未曾听见。
墨寻慢悠悠地下着台阶,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着白袍的少年,少年身强体壮,与墨寻相比,墨寻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看到儿子今日的穿着,堂婶的脸色顿时一变,方才想起墨寻的话。
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就爱穿白色,绣着暗色花纹的锦缎是江南最时新的料子,一匹布就得十五两银子。
墨寻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眼神扫过墨璋的衣裳,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来到堂叔跟前,“堂叔此行巡视各地生意辛苦了。”
堂叔名墨昶,墨寻的父亲叫墨玚,两人的父辈是亲兄弟,墨寻的爷爷早些年离家在外做生意,发家致富后娶了一位贤惠的妻子,后来定居于此。
墨昶的父亲科举屡次不中,写得一手好字,便在县衙里面谋了一份审录官的差事,家中勉强度日,后来在墨昶娶妻不久后便去世了。
后来墨寻的爷爷回乡探亲,见墨昶一家过得艰难,便让他们一家跟着自己南下回府,并给夫妻二人都在府中安排了差事,并给他们安排了一间院子居住。
每每想到这些,墨寻就在想老爷子有没有后悔,原是好心帮他们,谁料养出一匹狼,想要谋害他的孙儿。
墨昶上下打量了墨寻一会儿,关切地说:“原本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璋儿跑去找我,说你在院中落了水,我这才早些回来,如今看来,你的身体还算康健。”
墨寻面上笑意浓郁:“得多亏了婶婶照顾得当,日日给我送药,也多亏了堂叔在外巡视也不忘记挂,我这才能快速康健。现在侄儿每日都在府中走上两圈强身健体,相信要不了多久,也能和璋弟一样健健康康。”
墨昶:“那是,多运动多走动,体质会好不少。”
墨昶看向墨璋:“你还不过来给你堂兄打招呼。”
他指着墨璋,和墨寻说,“这孩子都叫我们给惯坏了,愈发没了规矩。”
言语虽是责备,但打心眼里还是在偏爱自己家的孩子。
这事上墨寻是有发言权的,每当亲戚家的孩子和自己比较,说自己干刑警是又累又没前途的工作,不如家里其他亲戚的孩子做律师或者是当大官时,妈妈总是顺着他们的话先是附和接着就反着说他们。
几次下来,这些亲戚再也不敢在墨寻和她妈妈面前逼逼赖赖。
墨昶现在就是这样,明面是在责备墨璋不懂规矩,实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堵住墨寻的话,让墨寻没话说。
墨寻皮笑肉不笑地说:“堂叔这话说得,自己人面前没规矩我还能责骂璋弟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墨家是这方圆百里第一富户,名声早就在外,璋弟要是在外面还这么没规矩,丢的就是我墨家的脸,从前年幼堂叔纵容倒也无妨,只是如今十七有多,堂叔若是再不严加管教,岂不叫旁人看了笑话。”
墨璋刚走近二人就听见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你怎么和我爹说话的。”
墨寻依旧脸带笑意,慢悠悠地转头看墨璋,还特地轻咳了几声,“璋弟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
墨璋看他这样子就来气,偏还找不出错处,一甩袖子一侧身,“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墨寻有些委屈地看了墨昶一眼,转头又道:“既然璋弟非要分这么清楚,那就索性再分得清楚一点,开府别住,从今往后你单独一户,与我居安城墨家的名号分开如何?”
“你。”墨璋被墨寻的话狠狠一噎。
下一瞬迎面而来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得墨璋和堂婶一个猝不及防。
墨昶怒骂道:“怎么和你堂兄说话的,你堂兄训你就给我听着。”
墨寻看到墨璋和堂婶懵逼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抖音诚不我欺,茶言茶语果然好用。
墨寻这一代人正好赶上了信息爆炸的时代,一个信息碎片化的时代,能够见识到很多古人一生都未必能够见到的东西。
抖音刷得多了,就差没见到鬼了,何况他还是个5G冲浪少年,工作再忙再累,回了家或者吃饭空闲的时候都要打开抖音刷一刷,一天能浏览上千条甚至几千条信息,知识虽然碎片化,但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璋弟还没吃饭呢,让他先吃饭吧。”
此时墨昶正在气头上,加之对墨寻怀有愧疚之心,无论墨寻现在说什么,都是在给墨昶递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