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己走岔的?路,是要自己负责的?。
谁也?怪不得。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捱过了,便?无事了。”
原本两?人都是这样想,可谁知这种时候变得分外长。
板子刚落下,阿光的?手心就红了一片。父子两?个较着劲似的?,谁也?不吭一声。房间里一片寂静,每间隔几息,便?响起一下抽打的?声音。
万郎君看着儿郎白皙的?手心已经肿起三条血痕,握着戒尺的?手便?有些发软。阿光自然知道这戒尺为?何迟迟不落,心里比手上更觉得痛楚,心绪难平,泛上眼角,刚够打湿睫毛。
正?在此时,房门一下被人推开。
“郎君这是做什么?”
万鸿博似乎不知避讳,竟然带着顾影直冲回房。一看父子两?个的?情形,立刻赶去郎君身边,抢下戒尺来。
顾影自然是一进门就蹲下去,查看阿光的?手。只见?阿光有些躲闪,脸上带着难堪的?神色,不愿她碰,心知不好?。
两?人的?计划,原本就是要故意露出些首尾,给万家发觉,随即吐露心声,表示她们已两?情相悦,争取早点确定关系。此刻阿光显得如此避讳,定然是万郎君刚才说了什么重话,打破了他?的?心防。
万家不是拘泥世俗的?作风,否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克妻克子的?不详儿郎接回家来了。所以,这动摇阿光心志的?,一定不是万郎君的?主?张,而是无情仙在用?戏中伦理来阻挠她们的?计划。
顾影心思一转,便?知道此时该怎么办,立刻跪在阿光身边,自家告罪起来。
“老师,师夫,这都是学生不好?,和师弟没有关系!”
万郎君知道顾影身负功名,又是京城大家出身,赶忙绕开两?步,不受她的?跪。他?只怨万鸿博不分轻重,竟带着客人来内院,却又不能?明?说,只得幽怨地?盯着她。
老妻老夫,只要一个眼神,便?明?白彼此没说出口的?话。
万鸿博便?叹了口气,把夺下的?戒尺远远丢下:“郎君,如此严苛又是何必?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他?自己知道分寸。你看你这……”
万郎君更是难堪,口气不善:“他?知道分寸,我?却不知,只管苛责你的?孩儿。”
阿光急忙帮着解释:“不是的?!娘亲,是孩儿自己有错,爹爹教训得理所应当……”
顾影也?抢着揽责:“不不,老师,都是学生有错,连累了师弟!”
万鸿博有些后悔就这么闯进来了。如今一家人各有各的?矛盾,就等?着她做决断,她只得无奈地?摆摆手:“你两?个先不要闹,起来再说话。影儿,去扶一把阿光。”
顾影赶紧应声,将阿光扶起来,又去万郎君面前一揖:
“师夫,学生虽不知道究竟,可也?能?猜个七八分。
“不瞒您说,因为?我?先前以为?自己是那顾衙内,就将师弟当做夫郎看待,见?他?这般人品样貌,又有才情,正?是不可多得的?佳偶。我?这心里……难免生了些妄想。
“如今虽然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娘子,可这心意却一时难以收回。昨日老师为?我?身份之事奔忙,师弟又在饮食起居上费心,我?便?有些忘形,行为?不甚庄重。
“师夫,我?看师弟对我?一片无猜,大约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说师夫教子乃是分内之事,可若师弟今日受罚,是被我?的?轻狂浮浪所累,我?心何安?”
万郎君脸上薄红,心中知道这两?个小的?已然互相在意了。
刚才阿光在私下里承认了心思,现在顾影又来剖白,彻底捅破了窗户纸。他?知道万鸿博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说不定还觉得顾影和阿光在一起更好?。想细细和她分说,却碍于这么多人都在,不能?开口。
于是推开万鸿博,恨恨说了声:“罢了,谁都没错,是我?的?错。就当我?是个狠毒丈夫,无事生非拿孩子出气,让一家子不太平。”
鼻尖一酸,险些失态,便?低着头疾步走进里间,把门帘往下一甩,掩住自己的?身影。
“这……怎么恼了?我?哪有这种意思?”
万鸿博见?平时柔顺的?夫郎忽然成了这样,百思不得其?解。待要冲过去安抚一下,又看小辈们在场,有些犹豫。
顾影见?状,心里一亮:“好?,好?!师夫这一恼,定然要好?好?解决不可,戏还是在我?们这边,也?算是曲线达成目的?。”
她趁机跟万鸿博提起:“老师,不如让师弟回房,给伤处上些药……”
万鸿博心烦意乱:“嗯,你们去吧。”
顾影便?带魂不守舍的?阿光出来,轻轻把门掩上,急匆匆出了院子,往阿光的?住处而去。
“阿光,你和师夫说了些什么,怎么闹成这样?”
“原是我?疏忽了。一时得意忘形,只觉得早些揭开咱们的?关联,早把戏份抢过来才好?。可是我?忘了戏文中的?人道,不是我?说三句话,做两?件事就能?扭转的?。”
“啧,我?也?是思虑不周。这次的?戏文过程太奇怪了,有太多我?们不可控制的?走向,这小小一个河东县,哪里来的?这么大压力,竟怎么也?冲不破。”
“我?倒是觉得,和我?从前的?困境也?差不多。在无情仙的?戏文里,我?们男子的?处境,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