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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5页)

贾良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老臣历经两朝,一心想的是大盛朝廷、安宁富足,陛下长大了,一些有心之人看不惯你我亲近,一而再再而三污臣清白,臣若居首辅之位避免不了陛下的猜疑,臣不坐便是,只求陛下与老臣的情分不变。”

宋南卿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问:“舅舅真是那么想的?”

贾良眼神坚定,情真意切点头。

“你们两个,也像贾大人那么想?”

二人对视一眼,坚决回应。

好一幅铁骨铮铮咬定青山不放松,誓要罢官也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架势。

宋南卿点点头,说:“好,既如此,朕便遂了你们的愿。”

“舅舅你说的在理,朝廷现在派系林立纷争不断,有心之人太多也太杂,那便按你说的,在家休息些时日吧。正好士凯不日便要启程去岭南做官,你们在家多团聚。”

“你们两个,和贾大人同气连枝让我看出了内阁上下一心,朕一定会给你们这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宋南卿拿起毛笔在砚台沾了几下,写了几个字交给站在一旁的春见。

“传旨下去,晓谕百官。另外,陈立文天天递折子参内阁事,朕看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阁老还家静养,让他来内阁试试看,朕看他自己未必就能做的无可指摘。”

乾清宫外,贾良身后追随着的两个人露出焦急的表情,一个劲问:“阁老,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他怎么真的允了呢?我们以后……”

贾良下巴绷紧,眼神浑浊又带着一股煞气,薄唇抖动轻启:“慌什么,陛下不是说了,这是给我们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现如今内阁就剩下郗武康那个窝囊废,再加上陈立文一点就着丝毫不懂内阁制度,不足为惧。你们给我听着!”

他招呼二人凑近,声音阴沉:“我们不在内阁,内阁就一定不能干好事情,不然这才是真的永无翻身之日,明白吗?”

“等他们出了不可弥补的岔子,就是我们的时机,到那时,陛下乃至整个朝廷就会知道内阁不能失去我们,之后谁再敢挑内阁的刺也得掂量掂量。”

“没有一个皇帝真的喜欢言官批评自己,这是陛下的一盘棋,你们得中用。”

二人听明白了,低头行礼说多谢阁老提点,反观贾良,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却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从容,曾经一丝不苟打理的胡子也乱了,背后的一团汗渍朝外晕开,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笔直。

陛下的确成长了不少,从面上丝毫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从今日一反常态泡的苦丁茶上,贾良接收到了陛下的旨意,希望他能忍辱负重、先苦后甜,现在从内阁请辞只是表面功夫,宋南卿给他暗示以后会有甜的补上。

但话虽如此,贾良却为这位陛下的缜密心思暗中流汗。先用一道折子把他逼入险境,再给一个甜枣暗示先苦后甜,他一点点步入圈套没办法反抗,进不得退不得,除了宋南卿给的这条路,往左往右都是死。不请辞就是他意图谋反教唆学生出反动论题,与其等着陛下下手逼迫,自己主动请辞传出去还好听一些,保留了自己忠义的面子。

虽然他跟属下说的好听,但陛下只是泡了个茶给他,有丝毫承诺吗?没有。

贾良穿着官靴一步步走下台阶,心中万千滋味,陛下想借他的手惩治陈立文,把对方弄到内阁里捧杀,他在陛下这里是棋子,也是暗地里的同盟;陈立文进内阁该有多欢喜,以为得到陛下的赏识,这是明面上的同盟。

大家都是陛下的同盟,其实宋南卿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把谁当做了棋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二分之一的概率,贾良只能赌自己才是真的那个同盟。

他乘着马车驶离皇宫,街上的麻雀被惊得飞起,落到高大的枝头。隐藏在树叶里的乌鸦看见不速之客闯入它的栖息之所,抖着漆黑的羽毛叫了两声,呕哑嘲哳嗓音嘶哑。

朱红色的宫墙上方是黄色琉璃瓦,几只喜鹊蹦跳前进落在瓦面上,扇动翅膀往前飞去。

宣政殿偏殿,盘龙雕花的金柱上印着寿山福海纹样,宋南卿头上的金珠链发饰混在发丝里,在光影里晃动出波光粼粼的金色波浪,他靠在龙椅里听吏部汇报新科举子近期工作情况。

阮羡之在翰林院任编修,这种细致活最能观察出一个人的性子和禀赋,前三甲另外的二人已经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只待经验成熟好在中枢分配个什么职位。

这个阮羡之倒也不急,在编修史书上几月如一日不急不躁。他那日在琼林宴马球赛上的举动引得陛下被九王嘲讽,底下官员揣度圣意,以为他被陛下不喜,所以小小磋磨了一下企图讨圣上欢心。

贾士凯虽为二甲末,本不会被分配至岭南那种地方,但负责的官员因着双头牛一事对贾良怀恨在心,在上级默许下共同呈递了分配单。

贾良首辅之位辞了,跟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内阁首辅次辅接连请辞,于朝廷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但陛下倒是稳坐龙椅看不出有什么着急,撩了一把额前碎发道:“陈立文,把今日折子拿过来,朕在这儿看。”

陈立文没干过内阁的事,对陛下调任他来干这事,也是心存疑惑,他转头看了下郗武康。

郗武康之前在内阁只是个小角色,还受贾良压制没接触过什么重要活,如今赶鸭子上架他就是最熟悉内阁事宜的人,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陈立文。他有些慌乱,忙吩咐底下的人去拿。

一堆烫金压褶的奏折叠起来放在案上,比往日多上一些,宋南卿随手翻开一个问:“你们还有什么要紧事?”

诸位大臣最想问的当然还是内阁的事,作为权力中枢这一下子失去主心骨,陛下到底是什么打算,他们当然想问个明白,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没有人敢做出头鸟。

他们这位陛下,看起来年纪尚小羽翼未丰,其实干的都是杀伐果决的事,披着一张慵懒随意的皮,连内阁首辅请辞说同意就同意了。往前数三朝五朝,重要大臣请辞都是为了逼迫圣上或者自证清白,这其实是示弱手段,没有人真的以为他不想干了。

但宋南卿就是敢答应,还一答应就是三个,现在没有人敢说陛下儿戏,都在猜测他到底是何打算,贾良这一遭究竟是被重用前的障眼法,还是……

画着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水墨画前,宋南卿垂眼看着折子,一封被扔在案上,另一封刚打开看了两眼,就被他合上,眼神冷冷望着陈立文道:“这种奏折,到底是你故意送上来给朕添堵,还是根本就没有审过内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朕这儿送,当我这儿是垃圾场吗?”

堂下户部侍郎正在汇报预算审批相关事宜,讲到今年要修缮的宫殿包括后宫和未来皇后要住的宫殿,已经和工部提前商议过,立后加冠大典举行也需编定预算,他还没把最后的金额报出,就听见陛下对着陈立文发火,连忙收住了声音一起跪地。

干净无尘的地面上跪着两个大臣,宋南卿敛眉,金珠搭在耳后往下垂落,像是挂在耳朵上的金色吊坠。白皙小巧的脸带着养尊处优的细嫩,面无表情道:“什么未来皇后?什么立后大典?”

“朕的母妃祭日刚过,跟我谈什么大喜之日呢?”宋南卿抬起胳膊,手里捏着的玛瑙珠串盘了好几道垂在腕下,直指堂下之人。

“朕何时管过预算审批,你们这些人,假借编造预算之名,行催促朕立后之实,好啊,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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