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养病,近来才好,还没去北镇抚司。
“娘娘学习政事?陛下应允的吗?”
老太太含笑道:“是啊。”
裴忌沉默了下。
老太太想他和洛芙都已经各自成婚,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她也没多想,只想著自家孙女如今的模样,嘆道:“若是芙儿的姨娘还在就好了,她去的时候最惦念的就是芙儿,害怕她活不下去,她若是知道芙儿如今的模样,定会安心的。”
安心?
那样的娇娇儿,合该藏在金屋里娇养。
把她推出去,懵懂的面对朝堂上的波譎云诡,万一出什么差错,后果难以想像。
因为政事伤及性命的也不少。
老太太不懂,只以为这是好事,可真出了事,谁还能安心!
老太太见他不说话,问道:“你怎么了?”
裴忌回过神,隨口道:“没什么,只是在想祖母说的话,我甚少听说娘娘的姨娘,只知道娘娘幼时姨娘就不在了。”
老太太想起那个骨朵似的女子,嘆息道:“伽儿是个苦命人,家里遭了水灾,又遭恶霸打伤老父,家里兄弟又投军去了,她没法子只能卖身,我把她买进来却没护好她,唉……”
后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老太太却也说不下去,她对洛芙的姨娘一直心有愧疚。
她那儿子是什么德行,儿媳又是怎样的厉害,她都清楚。
买这么个如似玉的丫头进来,定是护不住的。
她当时就该给她些银钱,替她寻门好亲事,她也就不会死了。
裴忌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的事。
他想了想,依稀记得当初退亲,崔家太太上门后,娘和裴榆提过芙儿的姨娘。
是说猎户之女,卖身葬父……
他心里想著,安慰了老太太几句。
老太太点点头:“斯人已逝,不提了,不提了,只要芙儿过的好就是了,你也回去吧,我就住在云麓大街,你与大丫头若是有空可过来玩儿。”
裴忌应了声,下了马车。
看著老太太的马车走远,他拎著药包慢慢往家走。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不是娘和裴榆的话。
是祈川说过的话!
祈川说过,他家是猎户,遭了水灾后,不得不去投军,留下银子给老父和长姐度日。
哪知遇上京城来的紈絝,將老父踢成重伤,耗尽家用也没治好,连收尸的钱也没了,他长姐只能卖身葬父。
至此便再也寻不见她那长姐。
裴忌呼吸发紧。
这岂不是跟老太太说的对上了!
祈川找不到长姐,是因为她已经被老太太买到洛家。
而后难產而死。
只留下芙儿。
也就是说,祈川是芙儿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