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於此地结庐,不知是否听闻山中异动?几日前龙雀台收到密报,十万大山深处铸起百丈祭坛,焰冲斗牛、昼夜不熄。”
“那报信的影卫赶回时已是气若游丝,言罢便已气绝而亡。。。。。。”
宋承乾垂眸,默然沉思。
玄甲男子却未就此继续,转而说道:“昔日东海扶庭龙君问道洞真,只差临门一脚,最后却於此地血撒长空,龙血浸地三千里。”
“这云瘴繚绕的苍莽群山,竟成了他埋骨之地。可那些屠龙之人,在此掘地千尺,致使生灵涂炭几成殍地,依旧没能拿到那通天之秘。”
语落,玄甲男子摩挲茶盏,一声唏嘘。
“只可怜这大山中的无数生灵,徒遭横祸,而那苗疆诸部,便在此列。”
“又闻近日十万大山深处,走出一袭红衣,隨身常伴有一头灵狐,名曰陆衔烛。”
“此妖女甫一现身,当年参与屠龙之事的天机道宗便一夜除名,宗门上下千余口,竟无一人存活,只余毒虫遍地。。。。。。”
秋风呼啸,茶盏已凉。
宋承乾往火塘中添了块松柴,爆开的火星在两人眼底明灭不定,轻笑一声:“劫火烧尽仇人骨,龙魂铸就万蛊身。。。。。。
天机道宗得录『太虚道卷』宗榜二十,名列大息十大天宗,天机道人一身修为更是臻至天象圆满,另有护宗大阵加持己身,竟也不敌那龙血遗孤。。。。。。”
呵。。。。。。这或许便是因果天道。”
宋承乾以铁钳拨弄炭火,转而问道:“可,这与秦將军此来又有何关联?”
语落,窗外惊雷炸响,秋雨骤至。
玄甲男子默然片刻,转头望向远处雨幕笼罩的墨色群山,冷笑道:“当年屠龙者可不止天机道宗,此道统覆灭一事,於外界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有些人。。。。。。自是坐不住了。”
“寻不到那龙血遗孤的踪跡,便想著究其源头,將之引出来掐灭,於是各路牛鬼蛇神、蛇虫鼠蚁,尽皆聚於此地,『海族』亦在其中。”
“前日游梟来报,那號称『九鼎噬龙夺天闕』的大息二皇子『皇甫玄溟』,只身走出悬天都,却是不知去了何处。”
“拓跋南下,北疆將起战火,此时后方绝不可再生事端,裂闕此来便是坐镇一时。。。。。。”
宋承乾放下茶盏,起身负手而立。
目光落於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剪影,默然片刻,嘆道:
“横戟碎尽天门雪,铁马踏破玉关秋。”
“將军修为通天,位列『太虚道卷』道榜十九,乃是大虞镇国支柱,本应徵战沙场,却得为此琐事劳神,想来朝中已是蛀虫遍地。”
“。。。。。。也罢。”
良久,他抬手抚过案头一方蒙尘玉印。
印纽上雕著螭龙盘云,昔年硃砂印记却早已褪成暗褐:“当年金殿策马,血溅旌旗,原以为此生尽付黄土。。。。。。”
恰在此时,窗外一道紫电劈开山峦。
大山深处似传来古钟轰鸣。
玄甲男子倏然起身,双掌抱拳。
“这天下风起云涌,正值烈火烹油之际,各路鬼神皆想上桌,执棋落子。”
“请宋相重掌麒麟阁!这盘棋既要烧尽九州,便用我大虞铁骑作薪,以您掌中经纬为焰——”
宋承乾不答。
倏然咳嗽几声,震落梁间积尘。
“我於此地还得耽搁几日,有两个故人之子须得照拂,安排妥当方可安心启程玉京。。。。。。”
玄甲男子一怔。
忽而记起此前擦肩而过的那两个乡野村民,略作犹豫,问道:“可是一对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