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世界並非一成不变。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去做,其结果可能完全不同。
对恨死了魏忠贤的东林党人来说,自己的皇兄天启,当然是个昏庸的“僖”皇帝。
可对眼前这批阉党余孽来说,天启皇帝在位时,他们才是眾正盈朝的那个“正”。
如此一来,这位皇帝,可不就应该是肃宗吗?
这一个庙號,就是这批旧臣递上来的投名状,也是一道试探。
他们与大行皇帝,是深度绑定的。
自己接不接受这个庙號,某种意义上也代表著自己会不会清算他们,接不接受他们这批旧人。
真是无聊的封建礼制游戏,没办法,先陪你们玩上一玩便是。
想通了这一点,朱由检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恰到好处的悲伤。
他声音低沉地开口:“皇兄在位之时,夙兴夜寐,以至於英年早逝。”
“任內辽东三捷,又三大殿功成,『肃宗』二字,实不为过。就定此號吧。”
此言一出,黄立极、施凤来等人,不由得暗中长长地鬆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也放鬆了下来。
来宗道见状,连忙继续说道:
“其三,曰册封皇后。臣部已与钦天监一同择定吉日,就在九月二十七日,为周王妃举行册封大典,正位中宫。”
朱由检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他继续。
来宗道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最后一件事。
“其四,曰追尊。臣等恭请陛下,追尊陛下生母,光庙贞靖贤妃,上尊號为:孝纯恭懿淑穆庄静毗天毓圣皇太后!”
话音落下,殿內却良久不见回应。
来宗道心中一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著御座上看去。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只见御座之上,那位刚刚还杀伐决断、威严莫测的少年天子,此刻,竟然已是泪流满面。
朱由检缓缓地从御座上站起身来,泪水划过他年轻的脸庞,他却仿佛不自知。
“朕……朕思及生母,一时情难自已,让诸位爱卿见笑了。”
诸臣见状,尽皆动容,纷纷起身,离席拱手道:“陛下至纯至孝,臣等感佩!还请陛下节哀!”
朱由检抬手擦了擦眼泪,可那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