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殿内不时端出一盆血水,无论是谁都难以疏解心中郁气,紧皱的眉头没有一刻放松。
除了看戏的文灿。
蓦地,苏玄煜冷声:“朕把他交给你一日,就落得个这般下场。”
小道士文灿装死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察觉二人之间异乎寻常的不对付。
童清敛眉,行礼道:“是微臣之过,若不是神官大人在紧要关头相救,横死街头的便是臣了。”
苏玄煜倏地扭头看他,冷笑出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指着他:“给朕滚。”
童清:“是。”
另一旁岳有才薅走看戏的文灿,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在宫内需要注意的礼仪。
张太医处理好叶无言的伤口后,立即识趣告退。
夜深,陪在叶无言身旁的,又只剩下了苏玄煜。
他轻手轻脚靠近叶无言,缓慢拾起他的右手,贴近自己脸旁。
叶无言的手没有温度,勉强从他青色血管中感受生命的跳动。
谁都不知道苏玄煜此刻有多恐慌,他害怕叶无言在这个世界玩得不开心,害怕他没有分毫留恋地离开这儿。
我又一次差点失去你了。
苏玄煜掌心攥紧,眼里满含偏执:我不许你走。
叶无言倒睡了个好眠,梦里的龙涎香密不透风。
朦胧意识间,听到两个人起了争执。
一人恼火说:“你疯了,让我替你看这么点小伤。”
一人低声下气,似乎魂不守舍:“我害怕,他若是在这里待腻了会逃走。”
“麻烦,锁起来不就……”
意识又一次晕眩,叶无言被痛醒了,口干舌燥,他疼得眼睛眯开一条缝。
苏玄煜面无表情,烛火跳动间,增添几分阴森可怖,双目死死盯着他,恍如恶鬼临世。
叶无言被吓到,猛地闭上眼睛,祈祷苏玄煜尚未发现他的小动作。
指腹触感不对,骤然惊觉自己躺的不是玉言宫的床,也不是纱帐外的侧榻,而是陛下的龙床!
他咽了下口水,回忆自己这几天,背着陛下惹出什么祸事。难道童清直接将他放上龙床,苏玄煜不好意思提醒他?
按照泣浊兄的耿直,亦或者后来发现他无所拘束的个性,极有可能是他搞的鬼。
苏玄煜见他表情变来变去,无奈地放下高悬的心。
这个时辰惊醒,约莫察觉到痛意了吧。虽有些心疼,不过醒来便好,谁叫他替外人挡伤,该罚。
他微微侧身,熄灭灯烛,犹记得叶无言睡时不爱点灯。
苏玄煜几乎枯守一夜,自觉形象不佳,默不作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