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质问,彻底压垮了符玄强撑的镇定。
少女猛地抬起头,那双洞悉世事的粉紫色眼眸中,此刻盈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被戳穿心思的羞愤,有对自身命运的悲凉,有身为上位者却不得不低头的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对眼前这个男子复杂观感中悄然滋生的一缕异样。
她的嘴唇翕动着,想要反驳,想要维持太卜的尊严,想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比如“为了仙舟”、“为了大局”、“为了找到彻底解决病毒的方法”,但所有的理由在张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那些挣扎和辩解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带着颤音的确认:
“……是。”
这一个字,重若千钧。
承认了她为了生存,可以摒弃部分骄傲和矜持。
承认了她此刻的行为,本质上就是一种交易。
承认了她在那诡异的模因病毒面前,和普通的青雀一样,并无本质区别,都是需要依靠特定“解药”才能存活的脆弱个体。
说完这个字,符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但她依旧强迫自己挺直脊梁,迎接着张墨的目光。
只是那目光中,先前刻意维持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脸上的红潮未退,反而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更显艳丽。
庭院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食盒中隐约残留的食物香气,还在提醒着方才那试图营造温情却失败的努力。
张墨看着这样的符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矛盾。
即便在游戏里他早就知道了符玄是什么性子,知道这太卜大人也有点“怕死”,但说一千道一万,这才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百闻,终究不如,一见。
于是刚一见面,对于一个不知晓底细的陌生男人,就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全部献上,为了能够活命……
这是对的。
张墨理解这是对的,人就应该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心里偏偏又堵得慌,明明他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一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符玄美么?
美得足够让绝大多数男人心发慌,即便是在黑塔空间站里也有不少人把远在天边的她当成梦中情人,因为近在咫尺的黑塔女士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人情——
“呵……”
张墨自嘲一笑,他忽得就全部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不爽,一直心闷难受。
因为这只是肉体交易,根本称不上是“爱”,不配冠上“情爱”的名义。
肉体交易,当然是肉体爽了就好,哪管那心里什么事情。
似是自甘堕落,又像是豁然开朗,张墨看向符玄的目光也渐渐轻浮,眼里的白丝小美人已被褪去了对太卜这一职位的尊重,只剩下对不得不求于自己的打量。
“既然明白,那便卸甲。”
“什,什么……?”
符玄微微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只是语气生冷,但态度还算是客气的张墨,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
如此轻佻!
但话又说回来了,将处子之身献给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符玄这般行为也不可谓是不轻佻。
对于她的困惑,张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了,卸甲。还是说,符玄太卜更喜欢穿着衣服的调调?”
“你,你……!你这个登徒子!”
她张了张嘴,想要斥责他的无礼,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张墨却好整以暇地靠在石椅上,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流连。
“怎么?太卜大人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拘泥于这些形式?”
符玄咬紧下唇,内心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