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能不能给孙元化他们带来启发,能不能让大明的火器真正踏上那条正确的进化之路,就只能交给时间和那些匠人的智慧了。
他已经尽力了。
然而,朱由校的殚精竭虑,让魏朝焦急无比。
自陛下登基以来,他还从未见陛下如此熬神费力。
“皇爷的龙体可是万金之躯,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魏朝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全凭陛下的信任撑着。
一旦龙体有恙,别说虎视眈眈的魏忠贤会扑上来撕咬,就连素来恭顺的王体乾怕是也会变脸。
到那时,他魏朝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只是,他接连两日劝诫,换来的都是陛下一句“无妨”。
魏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思来想去,唯有请那位能让陛下听进劝的人来。
当日深夜,皇后张嫣的凤辇停在了乾清宫外。
她身着宫装,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踏入东暖阁,正撞见朱由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案上摊着的册子上满是奇怪的图样。
“陛下。”
张嫣福身行礼。
“臣妾听闻陛下两夜未安歇?国事再急,也需保重龙体。您若有差池,这大明朝的天,可就真要变了。”
朱由校抬头,见她蹙着眉,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想来也是牵挂得彻夜难眠。
他放下笔,忽然笑了:“皇后放心,朕心里有数。”
他指了指案上的册子。
“这些日子思绪格外清晰,得趁这股劲把该记的都记下,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便可以休息了。”
话音刚落,一个绵长的哈欠便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朱由校索性起身,伸手拉住张嫣的柔荑。
“走,陪朕歇息去。”
张嫣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脸颊瞬间泛起薄红,挣了挣手:
“陛下,此刻该好生歇息,莫要行男女之事了。”
他还以为皇帝又兴起了。
“朕只是想抱着你睡。”
朱由校的声音带着倦意,却格外认真。
“这样睡得安稳些。”
张嫣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到了嘴边的嗔怪终究化作一声轻叹。
任由他牵着穿过暖阁,踏入内间的帐幔之中。
褪去繁复的宫装与龙袍,肌肤相贴的瞬间,张嫣只觉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
朱由校将头埋在她颈窝,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竟是真的片刻便入了睡。
帐外的烛火调至最暗,张嫣借着微光打量怀中人。
他睡着时不再有朝堂上的威严,眉宇间的疲惫很是清晰,偶尔还会无意识地蹙一下眉,像是在梦里仍在盘算国事。
心疼悄然漫上心头,张嫣抬手轻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犹豫片刻,终是俯身在他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她的美目渐渐闪过坚毅之色,张嫣暗自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