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拿起令箭,开始发号施令:“京营两万步卒,即刻分派各要道扎营,构筑防线,务必堵住所有缺口,绝不能让一贼漏网!”
“定远侯邓邵煜听令!”
“末将在!”
邓邵煜上前一步,抱拳应诺。
“你率麾下骑军为左翼,明日拂晓便衔枚疾进,待我军主力与贼接战,即刻从侧后方冲杀,务必将城外三营贼军分割开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末将领命!”
袁可立再取一支令箭:“山东巡抚标营三千人,随本帅为中路,直插曲阜城下,与内应里应外合,先破城门!”
“山东总兵杨肇基!”
“末将在!”
“你率所部为右翼,协同京营步卒清剿外围贼营,务必步步为营,莫要给贼军喘息之机!”
“末将领命!”
一连串命令清晰详尽,覆盖了攻城、阻援、分割、清剿等各个环节,众将皆是沙场老手,一听便知部署精妙,当即轰然领命。
就在此时,邓邵煜却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忧虑:“袁帅,您身为主帅,坐镇中枢即可,何必亲率标营入阵?冲锋陷阵之事,交给末将等便是,万不可冒此风险!”
帐内其他将领也纷纷点头附和,毕竟袁可立已是甲之年,又是此次平叛的核心,实在不宜亲涉险地。
袁可立闻言,抚着颌下长须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豪气:
“邓侯爷莫要小看我这老朽!你当我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论起冲阵,你们这些后生未必能及得上我!”
熟知袁可立过往的人都清楚,这位看似文弱的老者,骨子里藏着一股悍勇无匹的血性。
历史上,他从河南睢州启程赴任,途经金乡时便曾与白莲乱军猝然相遇。
彼时身边仅有数十家丁,他却毫无惧色,当即冠带披甲,亲率家丁直冲敌垒。
乱军从未见过这般敢以寡敌众的官员,竟被他杀得溃散而逃。
后来他坐镇登莱,恰逢莲妖与东奴交相作乱,局势危急之际,他依旧镇定自若,先以奇兵挫敌锋芒,再令大军迂回捣其后路,终成兖东平叛之功。
这般胆识,寻常男子亦难企及。
如今虽已年迈,可那份冲锋陷阵的锐气,半点不输阵前的年轻将官。
袁可立收起笑容,目光坚定。
“明日之战,本帅必身先士卒,与诸位同进退!诸位无需多言了。”
邓邵煜等人见状,知道再劝无益,反倒被主帅的豪气所感染,纷纷抱拳:“末将等愿随袁帅死战!”
众将再无迟疑,各自领命,转身去部署明日战事。
此刻。
曲阜城内。
孔庙大殿早已被改作临时行宫,香炉里的檀香混杂着酒肉腥气,与殿外隐约传来的喧哗声搅在一起,透着一股慌乱的奢靡。
徐鸿儒歪在从衍圣公府搬来的楠木椅上,往日里油腻发亮的脸上此刻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眼下的乌青像是被人揍了两拳。
自打探马来报,说官军大营扎在了城外十里处,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