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点零五分,远处营房的方向,才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高志航带著他那帮手下,打著哈欠,衣衫不整地晃悠了过来。
“报……报告……来,来了……”高志航站都站不稳,身上还带著一股宿醉的酒气。
许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錶。
“高志航,迟到五分二十秒。加罚五公里,总计十五公里。你的手下,迟到时间不等,自己去算。”
“什么?!”高志航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校长,我们昨晚……喝多了,就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许峰的声音冷得像冰:“军令如山。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又看了一眼营房方向:“霓虹教官和苏维埃专家呢?”
“他们……他们说他们是教官,不是学员,不需要参加晨练。”一个国军飞行员小声说道。
“好一个不需要参加。”许峰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张小楼说:“小楼。”
“到!”
“去把他们『请过来。用什么方法都行,只要別弄死了。”
“是!”张小楼兴奋地应了一声,掰了掰手指关节,大步流星地就往专家营房衝去。
那模样,不像是去请人,倒像是去抓猪。
没过几分钟,营房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叫骂声,夹杂著俄语和日语。
很快,张小楼就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把一个苏维埃专家和一个霓虹教官给拖了出来。
后面还跟著一群睡眼惺忪、敢怒不敢言的外国人。
那个被拖著的苏维埃专家,正是昨天坐在前排的那个,叫什么瓦西里,是航校的顾问。
他此刻帽子歪了,衣服也扯破了,正用俄语不停地咆哮著“无礼”、“野蛮”、“我要向莫斯科抗议”。
许峰走到他面前,静静地看著他。
瓦西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咆哮声渐渐小了下去。
许峰用一口流利的俄语说道:“瓦西里同志,我昨天说过,在这里,只有教官和学员。你既然是航校的顾问,就应该以身作则。还是说,苏维埃的军人,连跑十公里的勇气都没有?”
瓦西里顿时被噎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校长居然会说俄语,而且说得这么地道。
“至於抗议,”许峰的语气里带著一丝嘲讽:“你可以现在就去发电报。我也会同时向东野总部和莫斯科发电,报告通化航校的苏维埃顾问,不仅带头酗酒,还公然违抗军令,消极怠工。你猜,上面会相信谁?”
瓦西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许峰说的是事实。
他们这帮专家,仗著身份特殊,在这里確实过得跟大爷一样。
许峰不再理他,又转向那个被张小楼拎著的仁丹胡。
“你叫什么?”
“……佐藤。”仁丹胡用生硬的中文回答,眼神里却透著一股不屈。
“佐藤教官。”许峰用日语说道:“帝国陆军的飞行员,也都是些睡到日上三竿的软骨头吗?我以为,你们的武士道精神,至少能让你们准时起床。”
佐藤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了羞愤的神情。
许峰的话,精准地刺在了他最敏感的自尊上。
“所有人,听我命令!”许峰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训练场:“目標,后山高地,十公里越野,现在开始!”
说完,他第一个带头冲了出去。
解放军的学员们立刻高喊著口號跟上。
张远增咬了咬牙,也带著政工干部们跑了起来。
高志航等人面面相覷,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