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开隨身带著的酒壶,將辛辣的液体洒在墓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著,任由冰冷的雪落在他的头髮和肩膀上。
那些鲜活的面孔,那些在战火中一起抽菸、一起骂娘、一起衝锋的兄弟,仿佛就在眼前。
他们把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而他,还活著,还要继续战斗。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双脚都有些麻木,许峰才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墓园的小径尽头。
那人也穿著一件厚重的军大衣,戴著一顶毛绒绒的军帽,帽檐压得很低。
她捧著一束白色的雏菊,正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她的步伐很稳,但不知为何,许峰却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当她走近,抬起头,看到站在墓碑前的许峰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里的那束雏菊,“啪”地一声掉在了雪地里。
那张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震惊、狂喜、委屈,以及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许峰?”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著一丝不確定,仿佛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许峰也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她。
伊莉莎。
两年不见,她似乎清瘦了一些,脸部的轮廓更加分明,少了几分当年的飞扬跳脱,多了几分风霜沉淀后的沉静。
但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像西伯利亚的蓝天,清澈而炽热。
“伊莉莎。”许峰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乾涩。
他乡遇故知,本该是件喜事。
但想起了在西伯利亚那个冰冷的夜晚,她將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太多。而他,却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伊莉莎快步走上前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仿佛要把这两年错过的时光,都一眼看回来。
“我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他们。”许峰指了指身后的墓碑。
伊莉莎的目光也落到那些墓碑上,神色黯淡了几分:“我也是。今天是我哥哥的祭日。”
她弯腰捡起那束散落的雏菊,轻轻地放在其中一座墓碑前,低声说了几句俄语。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只有雪无声地飘落。
“你还好吗?”还是许峰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