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煞气在门外凝聚,池爻正想看个清楚,一股极大的力气就环上了他的腰际。
然后,他就被江烛凛带到了枯树后。
池爻对江烛凛的印象很简单,就是一朵被老师学生捧在手里的高岭之花,手不是拿笔就是发言稿,皮肤白得像从来不晒太阳……所以他下意识认为,江烛凛是个弱鸡。
因为对弱鸡毫无防备,又太过突然,池爻的姿势不太雅观,像只被人凭空掳走的小猫,重心全在江烛凛身上,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
他稍稍正了下身子,想保持些距离,江烛凛却像怕他被发现,收紧了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将那摇摇欲坠的纸人塞他手里。
他略带嫌弃地说:“拿好你的安抚物。”
池爻:“……”
行,小纸人真成他的阿贝贝了。
他的指尖不动声色地落到金童腰上的破口摸了一下,却发现上面的封印已经破开了。
一条寂静的迎亲队从门外缓缓而至,为首的是两个举着“喜”字牌匾的断头鬼,后面跟着敲锣打鼓的丧乐,再之后才是喜轿。
到宅门口时,小鬼们纷纷消散,一个身穿红衣,年迈得难辨男女的老人缓缓出现。
老人走到轿边,笑盈盈地撩开轿帘,嘶哑的嗓子唱喏:“吉时到,新娘请下轿!”
它说的是“请”,但是却伸出枯老的手掀开轿帘,一把扯出了一条锈迹斑斑的缚绳。
随后,戴着盖头的新娘子就被它蛮横地从轿子里扯了出来。
池爻眼瞳一紧,他清晰地看到那条缚绳上流淌着浅金色的光。
……竟然是活人的阳气!
鬼媒人笑吟吟地将新娘扯进堂屋里,扯着嗓子:“新娘进门——”
堂屋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红光摇曳,装点喜庆的喜堂骤然出现。
江烛凛目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侧颈却微微一痒,他怔神一秒,垂下眼眸。
靠在身前的池爻稍侧过脸,凌乱微卷的头发扫过江烛凛的脖子,但他却全然不觉,而是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跟你说个恐怖的事。”
江烛凛看他就像在看一只翘起尾巴的狐狸,本能地觉得他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睨了这人一眼:“什么。”
“这里有三股阳气。”池爻的指尖在自己,江烛凛,还有刚刚出现的新娘转了一圈,“但我很确定,这片鬼域里只有两个人活人。”
一阵冷风吹过,池爻感觉到江烛凛搁在自己腹前的那条手臂冷意更重。
他毕竟只是凭煞气分辨出了真假江烛凛,还没分出剩下的江烛凛是死是活呢。
“反正我肯定是活人。”池爻视线上下打量过一眼身后的人,“你,和那个新娘子……谁是另一个?”
江烛凛见他屁股一挪,俨然一副“人鬼授受不亲”的样子,哂了一声:“你一个道士,没办法分清?”
“有啊。”池爻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扬起下巴,“我去看看新娘子是人是鬼不就行了。”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
说完,不等江烛凛回应,池爻起身就走向那喜庆又阴森的堂屋。
古宅的喜堂布置得像模像样,门窗上都挂着喜绸,房梁正中还悬着红绣球,八仙桌上喜烛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