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沈霜寧眼里的疑惑,青云领著她往內院走时,脚步稍缓,主动开口解释起窈娘的来歷。
“四小姐有所不知,前镇抚使袁大人是世子的舅舅,情分亲厚如同父子,窈娘幼时遭逢巨变,满门只剩她一个孤女,是袁大人心善,收养了她,因这层渊源,是以镇抚司的旧部,以及世子,待她自然不同些。”
“袁大人身死既是世子之痛,亦是窈娘之殤,镇抚司人人缄口不言,怕触了世子的忌讳。不过四小姐若是想问世子,属下猜,世子定会如实告诉您。”
青云说道:“是以属下斗胆,先將这些说给四小姐听。”
沈霜寧恍然大悟,轻声道:“原来如此。。。。。。那窈娘,也是可怜人。”
这么说,原来一直是她误会了。
窈娘和萧景渊並无私情。
而前世,萧景渊不声不响地把窈娘送离京城,她当时甚至不知道有窈娘这个人的存在。。。。。。他那么做,是怕她多想吗?
沈霜寧心口泛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青云认可地应了声“是”。
如今的镇抚司早已不是当年的旧址,而是择了新址另起的官衙。
前半部分是执掌刑狱、震慑朝野的铁腕之地,青石板铺就的甬道笔直延伸,两侧厢房里不时传出卷宗翻动的窸窣声,或是差役们低声议事的言语。
更深处的几间屋子门窗紧闭,透著一股森然之气——那里便是关押人犯的牢房,虽隔著老远,仿佛能嗅到些许血腥气。
穿过一道雕月亮门,后半部分却陡然换了景致。
这里是萧景渊平日休憩的小院,少了前院的紧张凝重,多了几分静謐雅致。
廊下爬满了青藤,风一吹便簌簌作响,院角凿了方小池,锦鲤在荷叶下游弋,几间正房厢房都带著暖阁,窗纸糊得极细,隱约能看见里面陈设的紫檀木桌椅。
前后两处,不过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沈霜寧来过两回,阿蘅却是头一次踏进这里,忍不住偷偷打量。
到了院门,青云又认真地补充道:“世子对窈娘並无旁的心思,窈娘这些年也守著分寸,只在世子手下帮忙打点京城的生意,两人清清白白,四小姐大可放心。”
沈霜寧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回过味儿来了,转眸看向了青云。
青云却垂著眸,只看著她的翩然飘动的衣角,道了声“属下告退”。
阿蘅望著他身影离开,嘀咕了句:“世子身边这个人话虽不多,倒是比另一个顺眼多了。”
。。。。。。
沈霜寧迈进院子时,迎面遇上了正要出去的顾逢春。
男子还穿著官袍,见到她时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沈霜寧也没想到,萧景渊见的客人竟是他。
两人在宫里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因顾逢春曾站在裴执身边,是以沈霜寧记得此人,也知道对方在刑部任职,是裴执提拔的人。
但多的事情,沈霜寧就不了解了。
不过,在这里见到这位顾大人,沈霜寧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却也不好多问。
诚然,便是她问了,顾逢春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顾逢春搭垂著眼帘,面容清秀年轻,却有种歷经沧桑的沉静成熟,也不大爱笑,只温温和和对她拱手一礼。
沈霜寧敛衽还礼,琢磨片刻,还是问道:“少师大人那边,不知可有谢延的消息?”
顾逢春眼里闪过讶异之色,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这位沈四姑娘先前与谢家议亲,后来婚事之所以黄了,归根结底都是“谢延”惹出的祸事,害得好好一个谢小侯爷竟要去给人当駙马。
想来这四姑娘定然对谢延恨得牙痒痒。
前不久裴少师主动向圣上请命,要亲自追查谢延的下落,將叛贼绳之以法,也算是要弥补之前“失手”弄死一个乱党的过错。
而萧景渊尚在养伤,陛下便將此事全权交给裴执,特命禁卫军副指挥使严錚和三司全权配合,务必將此人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