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手腕微沉,借著韁绳的力道巧妙引导,总算没让逐风彻底撒开性子。
萧景渊的目光一刻也未从她身上移开,见她逐渐稳下来,唇边晕开了一抹笑意,似乎也並不是很意外。
沈霜寧虽为世家大族出身的千金,却也是难得能吃苦的性子,又颇为聪慧,只需胆子大些,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连萧景渊都並未意识到,自己那股与有荣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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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沈霜寧累得不行,便勒住韁绳停在原地歇脚。
逐风却还不肯安分,时不时甩动著玄黑的鬃毛,还有几分不服气的样子,只是似乎忌惮著什么,勉强老实待著。
沈霜寧倒觉得这马颇有些意思,竟也懂得看人下菜碟。
方才宫人来牵它时,它鼻子里哼哧作响,蹄子刨得地面尘土飞扬,任谁来都不肯顺服。
可先前萧景渊在旁时,不过是远远站著,还未近身。
这匹烈马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脾气,从头到尾乖顺得很,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討好。
偏偏轮到自己,沈霜寧分明从那双乌亮的马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屑。
此刻沈霜寧仍坐在马背上,阿蘅快步而来,伸手將水囊递给她。
“小姐,先下来歇歇吧,出了这么多汗,仔细受了风。”阿蘅劝道。
沈霜寧摇摇头,拍了拍马背:“驯马最忌断断续续。它刚肯松几分劲,若是此刻歇了,先前的力气便都白费了。”
而且她很想知道,若她当真驯服了这匹马,以萧景渊那副刻薄嘴,究竟能吐出怎样的夸讚来?
此时此刻,眾人都並未注意到,不远处溜进来两个年纪不大的华服少年。
两人手里竟拿著鞭炮。
沈霜寧刚拧开木塞喝了两口,喉间的燥热稍缓,耳畔忽然炸开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尖锐刺耳——竟是鞭炮声。
还未来得及辨別声音来源,身下的逐风已是浑身一僵,紧接著猛地人立而起,鬃毛倒竖,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嘶鸣!
沈霜寧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韁绳想去安抚。
手里的水囊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清水泼洒出来,瞬间浸湿了一片尘土。
眾人具是一惊!
变故发生得太快,眼看逐风前蹄悬空,就要挣脱控制撒蹄狂奔。
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来。
沈霜寧只觉身后一沉,有人翻身稳稳坐了上来,紧接著一双长手从两侧伸过,牢牢握住了她身前的韁绳。
掌心的力道沉稳得惊人。
“交给我。”
萧景渊的声音贴著她的耳畔传来,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热气拂过耳廓,竟让她莫名安定了几分。
被骤然收紧的韁绳勒住,逐风愈发焦躁,高高扬起前蹄奋力嘶鸣,整个马身几乎直立起来。
沈霜寧猝不及防,后背不受控制地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
她惊得下意识闭上眼,指尖冰凉。
下一刻,逐风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四蹄一蹬,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