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惊喜:“运气不错,屋里有人,我闻到饭菜的香气,赶紧去敲门,弄点热的吃。”
屠长卿也松了口气,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高兴道:“总算出来了,咱们好好和屋主商量一下,多给些钱,帮忙烧热水,换套衣服,再做些好吃的。”
宋宣三步并两步冲过去,用力敲门。
过了好一会,屋里慢悠悠地走出个瘸腿的男人,穿着身蓝色短打,约摸四十多岁,老实巴交,但山里生活困顿,头发花白,眼神浑浊,满是愁苦,看着比实际年龄大许多。
他看见来客,有些迟疑,但很快回过神来,拱手行了一礼,恭敬道:“贵客是要去白水城的吗?天黑路滑……不如进村,明天再找向导带路?”
宋宣打量两眼男人,心直口快:“你住在山脚,附近没有农田,应是打猎为生,你家猎物里有狼皮,明显熟悉山路,满手老茧,颇有几分本事,难道不是向导吗?”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腿上紧紧裹着根带血布条,小声道:“伤了。”
宋宣又问:“没上药?”
男人有些尴尬:“还好,伤得不重,不太疼,家里穷,不浪费钱了……”
屠长卿赶紧制止宋宣的失礼,掏出几块碎银塞去,歉意道:“村里还有些远,我们身上也湿透了,想在此歇歇脚,请主人家行个方便。”
男人连连推拒:“使不得!”
女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夫君,是谁来了?可是……”
男人道:“没有没有,是路过的客人,遇到大雨,想在家里歇脚留宿,娘子你看,该如何……”
稍微过了会,屋子里走出个中年妇人,身材瘦弱,穿着件满是折痕的旧红衣,容貌寻常,头发梳得整齐,插着根小银簪,脸上同样有愁苦色。
她把男人拉去角落,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好一会,雨声太响,听不真切,隐约听见“出发”“也好”“帮忙”“行个方便”几个词。
宋宣也嘀咕:“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屠长卿瞬间紧张起来,凑过去问:“该不会是话本里的强盗吧?杀了主人,取代他们身份,然后欺骗客人?”
“别瞎想,这人手上的老茧都是打猎痕迹,身上气息和屋子里的气息相符,他就是屋主没错,而且他媳妇身体虚弱,眼神清正,不是恶人,”宋宣自信地保证,“放心,你信我判断,我天天看通缉画册,赚那么多年的赏金,不会错的,而且……我隔三差五就闯祸,如果看不懂形势,搞出滔天大祸,会把我爹气死的。”
屠长卿觉得很有道理。
宋宣比强盗厉害多了,眼前这对猎户夫妇只是凡人,而他好歹也是出身炼器世家,家学渊源,纵使身手平平,也有大堆法器护身,不用慌。
他猜测:“是不是主人家受了伤,觉得不太方便,不想待客?”
宋宣点头:“有道理。”
她不喜欢把疑惑憋在心里,也不在乎失礼,待猎户夫妻商量完毕,重新出来迎客时,又把问题打听了一番。
猎户叫莫全有,妻子叫潘惠姐,都是莫山村人,打猎织布为生,偶尔也给往来客商做向导。他们见宋宣两人结伴赶路,以为是夫妻或姐弟,便整理出一间客房,中间用竹帘隔开,可勉强歇脚。潘惠姐又去灶台烧了几桶热水,给他们擦身更衣,祛除寒意。
“都是山里野味,不值得几个钱,随便吃,”莫全有杀了两只鸡,取下屋檐的野兔,又拿出十几个蛋,亲自掌厨,炖了大锅饭,做出六个好菜,倒出满满一壶酒,殷勤道,“今夜遇到你们也是缘分,我和娘子有些事想请你们帮忙。”
宋宣吃得爽快,应得爽快:“大叔有话直说,是要打虎,还是宰狼?”
莫全有笑道:“小姑娘,山里危险,野兽伤人,不要乱逞强。”
宋宣叫道:“我不怕。”
莫全有见她打扮利索,举止颇有英气,但莫山附近都是男人当家,很少有女人做主,再加上屠长卿的气质更像贵人,礼节周到,处事沉稳,便不把宋宣的嚷嚷放在心上,只当她是胡闹的孩子,随口应付,一笑而过。
屠长卿送上一瓶伤药,劝道:“你腿有伤,不宜饮酒,此药是宋医师制的,对外伤有奇效,你可以试试。”
宋宣炫耀:“对,我爹最擅外伤。”
“如此珍贵,使不得,用不着,”莫全有推脱不掉,看了妻子一眼,无奈收下伤药,小心翼翼地请求,“我们夫妻有些急事,需要夜里离开,想请两位明天醒来后,替我们打理一下家里,再告知村长……”
山里的雨还没有停,道路泥泞,难以照明,不宜出行。
屠长卿劝:“太危险了,你们要去哪里?不如等雨停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