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你又不会放手。”
傅渊不以为然:“你只是在赌。倘若我放了呢?”
“那就算我倒霉吧。”她说,“可自从进了王府,我觉得我还挺幸运的。”
这回答似超出他的预料。
傅渊沉默片刻,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他不喜欢这样的表情。
不喜欢她所展露的信任,以及天真。
所以她赌错了,方才至少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过放手。
看她无可救药地痛苦、迷茫、悔恨……露出他喜欢的神情。
就像那一年,她在河水里挣扎,脸上满是绝望与不甘。偏偏她一刻不停地挣扎,仿佛无论如何也想要活着。
于是他跳下去,救了她。
换做现在的他绝无可能这么做。
然而做过就是做过,他不会不认。
既然命是他给的,如今折在他手里,未免浪费了。
因此他想,也罢,就看她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房檐上寂静无言。
夕阳渐渐落下,远方彩霞褪去,黑云压顶。
姜渔抱住胳膊:“好冷啊殿下,我们下去吧。”
傅渊眼也不抬,随手往旁边指了下。
那里有把梯子。
姜渔无语,不想跟他计较,自己跑去走梯子。
梯子很稳,是固定在那的,看磨损程度像上个主人留下,傅渊懒得拆。
等她顺着梯子爬下,仰头一看,傅渊单手撑在身后,右腿屈起,眺望远方,看样子一时半会都不会走。
他经常这样,姜渔也没放在心上,转头朝眠风院走去。
路上刚好碰见开了药方,预备出府的陶玉成,对方和她聊了两句殿下的状况。
走廊静谧,四下无人。
姜渔犹豫少许,还是问出口:“殿下的腿,是否有治愈的可能?”
陶玉成便道:“若叫我师父来,或可抱有一线希望,然草民医术不精,实无这份本领。”
“敢问您师父是?”
“崔相平。”
神医崔相平!那年京都大疫,救了无数人的杏林圣手崔相平!
见她目露惊诧,陶玉成悠悠地叮嘱:“除了殿下,没人知道这件事,王妃可千万记得保密。”
姜渔凝噎:“……没人知道,您为何要告诉我?”
崔相平云游四方,不知所踪,成武帝为求仙炼丹,遍寻其踪迹不得。若陶玉成身份暴露,恐怕会第一时间被抓进宫里帮着炼丹。
这种事情,她宁愿不知道。
陶玉成笑呵呵地说:“草民瞧着王妃面善,想必不会泄密,况且您与梁王夫妻一体,草民自然知无不言。”
别说了,她都怕殿下杀她灭口。
姜渔止住这个话题,问他:“要如何才能寻得崔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