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争吵一次又一次地发生,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两个人常常一整天互不搭理对方。从镰仓回来的两个月后,也就是十一月初,我终于掌握了娜奥密还在和熊谷来往的证据,战争一触即发。
关于发现的过程,我就不打算在这里详细地叙述了。当时我为搬家做着各种准备,察觉到娜奥密形迹可疑,就一点儿也没有放松对她的监视。果然,有一天在大森附近的曙楼里,娜奥密和熊谷竟然胆大妄为地幽会,他们从曙楼出来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那天早上,娜奥密的妆比平时化得更加浓艳,这引起了我的疑心,我说出门上班,却悄悄地躲到后门储藏室的炭包后面。(正是这个缘故,那时我常常请假不去上班。)果然,今天不是出门学习的日子,她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了。去的也不是车站,而是往车站相反的方向急匆匆地走去。待她走出十多米后,我连忙回到家里,翻出了学生时期穿过的披风和帽子,直接披在西服上,光脚穿着木屐就追了上去。我看见她走进了曙楼,十多分钟后,熊谷也走了进去。我在外面准备等他们出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分开出来的,娜奥密先出来,熊谷还待在曙楼里。娜奥密出来的时候大约十一点的样子——我在曙楼附近徘徊了有近一个半小时。和去的时候一样,回来时娜奥密一刻也未停留走完了这段一公里左右回家的路。我加快脚步,紧紧跟在她身后,看见她打开后门走了进去,还不到五分钟,我也走了进去。
进屋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娜奥密直直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凄惨,她像一根木棍一样立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我。之前我变装时脱下的帽子、外套和袜子凌乱地堆在她的脚边。娜奥密大概一切都想明白了。在这个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的上午,她的脸上攀爬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有一种不顾一切的镇静的表情。
“滚出去!”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在房间里回**。我没有再说第二句,娜奥密也没有说话。我们两个如同仇人般怒目而视,时刻准备着向对方发动攻击。在这一瞬间,我不得不承认,娜奥密的确有闭月羞花之姿,终于体会到了“男人越加憎恨、女人的脸蛋就越加漂亮”这句话的感觉了。此时我十分理解唐·何顿杀死卡门的心情了,他必须杀死她,因为他越恨她,就越觉得她十分漂亮。娜奥密紧盯着我,脸上的表情一丝也没有变化,紧闭着的双唇毫无血色,如同一具邪恶的化身——啊,这副神情把**妇的下作姿态展现得巨细无遗。
“滚出去!”
我再次吼道,不知道是因为愤怒、恐惧还是因为她的美貌,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把她往门口推。
“滚!听见没有,我让你滚,滚!”
“原谅我,让治,请你原谅我。”
娜奥密突然变了一个表情,声音凄惨地哀求着,她眼含热泪,瘫倒在地上,仰视着我的脸,苦兮兮地央求着我:“让治,是我的错,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我没想到她突然跪下求饶,我大吃一惊,这让我更加愤怒,我握紧拳头,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
“畜生!狗!白眼狼!我和你没有关系了,让你滚出去,为什么还不滚?!”
娜奥密意识到这招对我没用,她立马站了起来,态度大变,用平时不屑的说话语气说:“好,我走。”
“马上给我滚!”
“好,我马上就走——我去二楼拿替换的衣服都不行吗?”
“你现在马上给我滚!滚出去后再叫人回来取,让他把你的行李都拿回去。”
“但是,有好多东西现在就要用,不拿不行。”
“随便你,给我快一点儿!”
我把娜奥密说拿行李当作是对我的一种威胁,态度冷硬地对她说了这句话,她上了二楼,在房间里噼里啪啦翻了个遍,又是篮子,又是包袱,东西多得她背不了,最后她叫车把行李装了进去。
她走的时候,语气冷漠地说了一句:“那么再见了,抱歉这么长时间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