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王爷那边……已经收到您的家书了。”
“王爷看完后,苦涩不已,旋即书写了一封对皇上怀疑儿子的悲愤,以及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储位无望的回信。然后便如常处理军务,並无任何异常举动。”
妇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骄傲。
【我的儿子,果然沉得住气。】
“皇上那边呢?”
她又追问道:“对王爷可有什么……特別的表示?”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没有。”
老嬤嬤摇头:“皇上只询问了燕王朱棣的一些情况,似乎曾將有关陕西旧案、太子之事,包括傅友文他们的供词,送去了北平。”
“燕王也回了一封信,皇上看完后,同样没有大的动作,但据我们的人分析,皇上应该將燕王的嫌疑提升到了最大。”
妇人听后,默然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但结合皇上突然停止调查的举动,又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暴风雨前的寧静。
她沉吟良久,最终下达了一个冷酷的指令:
“去告诉外面的人,李贤妃的家人……『照顾一下。选个合適的机会,做得乾净些,像是意外。”
“老奴明白。”
老嬤嬤心领神会,这『照顾便是灭口。
李贤妃虽然没咬出什么,但她的家人终究是个隱患,必须清除。
吩咐完这一切,妇人重新闭上双眼,手中的念珠再次开始缓慢地捻动,仿佛刚才那些关乎人命的指令与她毫无干係。
佛堂內重归寂静,只有檀香依旧裊裊。
然而,她的心神却並未完全沉浸在佛號之中。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佛堂的墙壁,望向了西市刑场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无声地呢喃道:
“马姐姐……”
“你男人的运气,还真是好……”
“每次都能被他撞到『大义,占尽『民心……”
“可惜啊,他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珍惜……”
这声呢喃里,带著一种复杂难言的意味,有嘲讽,有嫉妒,更有一种沉淀了数十年的、冰冷的恨意。
午时二刻的钟声余韵早已消散。
而这深宫佛堂內的暗流,比刑场上的鲜血,更加冰冷刺骨。
………
另一边,刑场。
“周御史,你这手把件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这造型,这湿漉漉的,你该不会跟你小妾……”
“张飆!够了!”
蒋瓛终於忍无可忍,站出来厉喝一声,打断了张飆的胡闹。
“来人!给本指挥使將他按在断头台上,准备行刑!”
虽然午时三刻还没到,但提前准备行刑,也不算违抗老朱的旨意。
因此,在蒋瓛命令下达的瞬间,早就被张飆煎熬得快要成『人干的锦衣卫,立刻如狼似虎的朝他衝去。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朱允熥却突然上前一步,稚嫩的声音带著与他年龄不符的坚定,朗声道:
“蒋指挥使且慢!”
唰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