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线,暂时到此为止。你的人,全部撤回来,不得再深入调查。”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著这名属下,继续道:
“尤其是关於太子殿下批红处置的细节,绝不允许再提,更不许记录!”
“是!卑职明白!”
宋忠心中一凛,立刻领命。
他知道,这件事的水太深了,已经深到连蒋瓛都感到恐惧的地步。
蒋瓛挥了挥手,示意宋忠退下。
值房內再次只剩下蒋瓛一人。
他独自坐在昏暗的烛光下,眉头紧锁,反覆推敲著宋忠带来的这个石破天惊的发现。
【太子自知危险……自行清理……却不明言……】
【他防的是谁?是谁能让他如此忌惮,甚至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告知?】
【后宫?藩王?勛贵?还是……】
每一个可能性都让蒋瓛感到头皮发麻。
尤其是结合登闻鼓案牵扯出的『宫闈禁药和『陕西旧案,以及傅友文等人攀咬出的『藩字,还有那个神秘铁盒……
无数的线索碎片在蒋瓛脑中疯狂碰撞、组合、又碎裂。
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那冰山之下的黑暗,深不可测,足以吞噬一切。
这一夜,蒋瓛值房的烛火,亮至天明。
……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
蒋瓛仔细整理好袍服,深吸一口气,怀揣著那份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人的调查结论和自己的分析,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华盖殿。
他知道,他即將呈上的,可能不是皇帝想听的『真相,而是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可怕、甚至可能引发皇室內部地震的谜团。
殿內,老朱刚睡醒不久,还没有吃早膳就在批阅著奏疏,或者说,只是在无意识地折磨著手中的硃笔。
那染血的铁盒就放在御案一角,像一个沉默的诅咒。
“皇上,蒋瓛求见。”
云明小心翼翼地上前稟报。
“让他滚进来!”
老朱的声音沙哑而充满不耐。
蒋瓛快步进殿,跪倒在地:“臣蒋瓛,叩见皇上。”
“查得怎么样了?!”
老朱没有抬头,声音冰冷:
“那几个该死的狗东西,到底是谁灭的口?!”
“还有刘纯的供状,写好了吗?”
“那个张飆,有没有再出乱子!?告诉他,別逼咱不顾一切!”
连续三个问题,带著几乎遏制不住的杀意和耐心耗尽的怒火,听得蒋瓛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他知道,自己即將稟报的,不是这三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但掀起的怒火,绝对比这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大。
但现在这种时候,已经由不得他退缩了。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