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牵扯到哪几位王爷了?让我猜猜……西安的?还是开封的?或者……两个都沾边?”
“你!”
蒋瓛瞳孔猛地一缩,连呼吸都骤然急促起来,握著供状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张飆的猜测,精准得可怕!
他几乎可以肯定,张飆知道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蒋瓛忍不住踏前一步,声音压抑著低吼:“你早就知道这药会牵扯藩王!所以你才故意让李墨他们把消息捅出去的对不对?!”
“你从一开始,目標就不只是傅友文,你是想把天捅破!你想把藩王也拖下水!”
张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悠悠道:“蒋瓛,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又太聪明,反而想多了。”
“我只是个死囚,我能知道什么?我不过是根据一些零散的线索,做了一点合理的推测罢了。”
“户部的烂帐,陕西的亏空,太子巡视后的重病……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如果用一个『利字串起来,就很有意思了。”
“什么人能同时插手户部、兵部、地方政务,甚至影响太子的行程安排而难以被察觉?”
“什么人需要海量的钱財,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国库支取?”
张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蒋瓛:“秦王就藩西安多年,根基深厚,贪財暴戾,人所共知。”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为了敛財,在陕西的地界上做些手脚?太子巡视,发现端倪,是否触动了他的利益?”
“周王精通医术,天下皆知,他有没有可能对某些『偏方、『秘药感兴趣?甚至『改良它们?”
“而这些改良后的东西,又会不会被某些人用来作为討好上位者、编织关係网的工具?”
“鲁荒王炼丹遗毒,更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张飆摊了摊手,语气带著一种令人不寒而慄的漠然:“你看,把这些已知的信息像拼图一样摆在一起,不需要確凿的证据,就能拼出一个大概的、令人不安的轮廓。”
“我不过是……把这个轮廓,用一种比较刺激的方式,摆在了老朱面前而已。”
说著,张飆笑了笑,又挑眉道:“至於老朱会选择相信多少,查到哪里,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
蒋瓛听著张飆这番『合情合理却又惊心动魄的推论,只觉得后背发凉。
张飆確实没有提供任何直接证据,但他提供的这个『思维导图,却比任何证据都更致命。
它精准地利用了皇帝的疑心,对权臣、对儿子们的猜忌。
“你……你真是个妖孽!”
蒋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
张飆从一开始『审计就不是为了反腐。
他是要用自己这条命和那张无所顾忌的嘴,作为最大的诱饵和炸弹,引爆皇帝心中所有的猜忌和恐惧,將整个大明高层拖入一场自我清洗的炼狱!
“妖孽?”
张飆嗤笑一声:“比起你们锦衣卫罗织罪名、构陷忠良的手段,我这点基於事实的推测,简直纯洁得像张白纸。”
说完,他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蒋瓛,你终有一天会死在查案上。但死,要死得有价值,就像我一样。”
轰隆!
听到这话,蒋瓛如遭雷击。
如果说之前的『思维导图,让他见识了张飆的妖孽。
但最后一句话,直接窥探到了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