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天?后,范妮和玛丽同时收到了来自伦敦的信,但是两个人读完信的心情却大不一样。克劳福德小姐的那封信里有些话让范妮不那么痛快,而玛丽则开心极了。她寄给《女士杂志》的信被采用了,过稿的快乐让她没空去?细细了解姐姐的“朋友”到底在信里说了什么。
《女士杂志》的编辑对玛丽诙谐风趣的文?风大为赞赏,期待她再多写点儿?关于如何穿衣打?扮的文?章。只有一点很遗憾,杂志的稿费没有玛丽想?的那么多,这时候“知识税”尚未完全取消,商业杂志的印刷量普遍不大,稿费自然也非常微薄。
好在玛丽本就是抱着废物?利用的心态,有总比没有强,并不在乎这点稿费远远不如她卖上一顶普通的帽子?。坐在房间里她洋洋洒洒很快又写好了一篇,这次除了帽子?,她还画了不少如今流行的高?腰剪裁裙子?,并为这种轻盈浪漫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大唱赞歌。
等寄出这次的稿件,玛丽让苏珊在泰勒裁缝店放一本《女士杂志》:现在那位传说中?的设计师已?经成为杂志供稿人了,那些新奇的帽子?现在在伦敦城正流行,说不定朴茨茅斯的太太小姐们愿意为伦敦的时尚买单……她期待这样的手段能够促进她们帽子?的销量。
苏珊被姐姐描绘的前景鼓舞,她兴冲冲地把杂志送了过去?,催促泰勒大婶照着图片上的款式制作一批帽子?。就这样,这段时间里,玛丽和苏珊重新忙碌起?来,完全觉察不到范妮在感情漩涡里挣扎的痛苦。
当表哥埃德蒙的信终于寄到普莱斯家的时候,范妮已?经在朴茨茅斯住了七个星期了,尽管她在这里住得?还算舒适,但是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曼斯菲尔德的人。
这封信带给范妮更大的打?击,姨父托马斯爵士要复活节后才能来接她,而她最关心的那件事(指埃德蒙和克劳福德小姐的恋情)进展看?似毫无指望,但是埃德蒙在信里对另一个完全不值得?的女人的款款深情让她甚至有些怨恨,她反复咀嚼着埃德蒙信里的话语,又反复在心里为表哥辩解,一连几天?都无心和两个妹妹聊天?。
恰好玛丽和苏珊也不希望有人打?扰她们的生意,这种双方互不干扰的状态直到几天?后伯特伦夫人的信寄过来才被打?破。
她们的大表哥汤姆从马上摔下来没有马上就医,现在病重发烧了!
随着伯特伦夫人一封封冗长的信从曼斯菲尔德寄过来,普莱斯三姐妹得?以不断了解大表哥的最新情况。
不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个消息都不足以引起?范妮以外普莱斯家其他人的忧虑,玛丽和苏珊只是本着对范妮的爱安慰她而已?。普莱斯们根本不认识汤姆·伯特伦,哪怕他现在死了,普莱斯太太也只会心平气和地为她的姐姐哀叹一句罢了。
即使是玛丽,也发自内心觉得?大表哥落得?现在的下场是迟早的事,以他常年不顾自己身体一心寻欢作乐的作风,就算这次没有从马上摔下来,下次会以更糟糕的方式作死也说不定。他活着时没有做过什么于国于家有益的事儿?,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复活节假期已?经过去?,大表哥还没有完全好转,也没有人提出接范妮回去?,玛丽和苏珊都能感觉到她的焦躁。她反复和两个妹妹谈论乡下的美丽风景:从姨妈花园里的玫瑰含苞、山茶吐芬,到姨父种植林的草木生翠、枝繁叶茂……而在城里,这些美景一概没有,朴茨茅斯的空气带着难闻的味道,只能靠玛丽和苏珊从路边采摘的一点儿?野花点缀普莱斯家狭小的房子?。
这些描述让苏珊对曼斯菲尔德悠然神往,她同样不喜欢城里吵吵闹闹的环境,自然和另一个姐姐范妮很有共同语言。倒是玛丽还算适应,朴茨茅斯这么点人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多,除了卫生条件令她极度不满意(这点她认为自己到哪儿?都不会满意,乡下或许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代的一切景色在她眼里都有种古典的美,有种别样的风情。
现在唯有伦敦的克劳福德小姐是最快活的,仿佛上帝都存心要撮合她和埃德蒙似的,这种难以表述的快活在她写给范妮的信里可以窥见。
玛丽情不自禁地想?:为范妮的爱情着想?,大表哥还是活着为好,这样就不会满足另一位玛丽小姐内心的愿望,让她得?逞;可是,这种需要仰仗另一个人退出才能得?到成全的爱情又未免太没有意思。
克劳福德小姐在信里提出由她和哥哥接她一起?回去?,范妮当然不愿意欠这样两个人的人情回到曼斯菲尔德。
玛丽知道克劳福德先生的真面目即将彻底暴露,根本不去?劝范妮:指望一个花花公子?对一个女人深情不改岂不是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她可不希望范妮婚后上当受骗;她甚至没想?过通过范妮提醒托马斯爵士,拉什沃思太太的婚姻几乎从缔结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出问题,她人微力薄可管不了那么多。
做哥哥的本性难改,将来落得?什么下场都不值得?同情。做妹妹的在玛丽看?来反而情有可原,一个有两万镑嫁妆又享受惯了花花世界的年轻女人,要她就此牺牲伦敦的快乐享受选择一个男爵家没有继承权的次子?,从此住在乡下的牧师宅里,不是被感情冲昏头脑还真不太可能呢!
站在这位小姐的角度,她在内心期盼汤姆·伯特伦干脆一命呜呼似乎没什么大错。当范妮询问玛丽对克劳福德小姐的行为的看?法时,玛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