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昊昆看著那个被抬上担架,生命体徵平稳的工人,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还处在巨大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丁秋楠。
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救人,对他来说,和修机器,做饭,没什么本质的区別。
无非是换了一套工具,换了一个……操作对象而已。
那个从市里来的急诊医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讚嘆著刚才那场“神乎其神”的急救。
“这手法,太漂亮了!”
“我敢说,就算是我们和协,能做到这个水平的主任医师,也没有!”
“改天我一定得登门拜访,请教请教!”
丁秋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人家以为是自己做的手术,其实是那位陌生人。
刘厂长在一旁,看著这一幕,心里,已经乐开了。
他走到来昊昆身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小来主任,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今天,要不是您,老赵这条胳膊,这个家,就都毁了!”
“您不光是我们机修厂的恩人,是我们整个工人阶级的恩人啊!”
他这高帽子,一顶接著一顶地往上戴。
来昊昆笑了笑,將菸头在脚下碾灭。
“刘厂长,言重了。”
“职业习惯而已。”
“看见机器坏了,零件断了,就总想著,给它接上。”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充满了逼格。
既点明了自己“技术工人”的本分,又顺便,把自己刚才那堪称神跡的医术,给解释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丁秋楠,她看著来昊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著更加浓郁的、化不开的疑惑和好奇。
把人当机器修?
这是什么离谱的比喻?
可偏偏,就是这么离谱。
送走了救护车,医务室里,终於安静了下来。
刘厂长看著来昊昆,脸上的感激,又变成了之前的焦虑。
“来主任,您看,那机器……”
“走吧。”来昊昆没等他说完,直接转身,就朝著车间的方向走去。
“去看看你们那堆德国废铁。”
一行人,再次回到了那个充满了炽热气息和金属味道的车间。
那条死气沉沉的生產线,像一具冰冷的、等待被解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