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府,朱红的喜庆帷幕之下,每一寸看似祥和的空气里,都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暗流。红灯笼的光晕明明温暖,却照不透人心深处的阴霾,丝竹声隐约可闻,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哀乐,与这繁华景象格格不入。
被迫融入这场诡异婚宴的“雾海回声”众人,并没有被眼前这虚假的祥和所迷惑。他们深知,这看似热闹的殷府,不过是怨念编织的幻境,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幸好书韶在他们进入副本前,曾系统地灌输过关于这个时代背景、民俗礼仪的基本知识,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柳晚卿领头,对着前来盘问的殷府管家微微颔首,语气谦和却不失分寸:“老管家有礼了。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客商,途经此地,听闻殷府大小姐即将出阁,特来道贺,顺便叨扰几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她身上的游戏装备早已被系统自动调整为符合时代的青色布衣,虽简单,却难掩其优雅的气质。
栀梦则适时地递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贺礼”——那是从系统空间兑换的、这个时代常见的绸缎,笑容温婉动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管家笑纳。我们只求能在府中借住几日,沾沾大小姐的喜气。”
管家是个面容刻板的老者,眼神锐利,带着几分审视。他上下打量着柳晚卿一行人,似乎在判断他们的身份真伪。半晌,才缓缓点头,语气冷淡:“既然是来道贺的,那便住下吧。只是府中近日忙碌,只能委屈各位住到偏僻的客院了,还请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打扰了大小姐的婚事筹备。”
“多谢管家。”柳晚卿微微颔首,没有丝毫异议。
跟着管家穿过热闹的庭院,来到位于殷府西北角的客院。这里果然偏僻,远离了主院的喧嚣,院中的花草也不如别处繁盛,显得有些冷清。但这样正好,方便他们行动。
进入客院,关上房门的瞬间,柳晚卿脸上的温和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冷静。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员,沉声道:“时间只有三天,我们必须高效行动,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众人纷纷点头,神色严肃。张悦琳将相机放在桌上,手指依旧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很坚定;宋晓阳握紧了长恨歌剑,时刻保持着警惕;苏清寒推了推眼镜,准备记录下任何有用的信息;栀梦则站在柳晚卿身边,目光柔和却不失锐利。
“分头打听,重点三个方向:大小姐殷梧桐、二小姐殷晓灵、以及这场婚事本身。”柳晚卿在客院内低声布置任务,“栀梦,你擅长与人打交道,亲和力强,去和内院的丫鬟婆子们套近乎,她们知道的八卦最多,或许能挖出不少有用的线索。清寒,晓阳,你们留意府内布局,特别是可能存在的密室、暗道,或者与‘镜’、‘花’相关的特殊地点,之前我们在荒废的殷府中发现的铜镜和绣球,都不是普通物件,这里很可能还有类似的东西。悦琳,你跟着我,用你的相机记录一切‘异常’,你的镜头能捕捉到常人看不到的痕迹,这对我们至关重要。”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栀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走出了客院。她没有直接去内院,而是先在庭院的角落找到了几个正在修剪花枝的丫鬟。这些丫鬟大多年轻,心性单纯,容易放下戒备。
“姐姐们好呀。”栀梦走上前,声音温柔动听,“我是府里新来的客人,看姐姐们修剪的花枝真漂亮,忍不住过来凑凑热闹。”
几个丫鬟看到栀梦,眼前一亮。栀梦的容貌本就极为出挑,再加上她身上那股温和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一个圆脸丫鬟放下手中的剪刀,笑着回应:“姑娘客气了,我们也就是做点粗活。”
“姐姐们可别这么说,这修剪花枝也是门手艺呢。”栀梦顺势接过圆脸丫鬟手中的剪刀,学着她的样子修剪了几下,虽然动作生疏,却显得十分真诚,“对了,我听说府里大小姐要出阁了,真是件大喜事呢。大小姐一定是位很温柔的人吧?”
提到殷梧桐,圆脸丫鬟的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我们大小姐梧桐小姐啊,性子可温和了,知书达理,对我们这些下人也特别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经常生病,让人看着心疼。”
“那真是太可惜了。”栀梦露出惋惜的表情,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二小姐晓灵小姐呢?她和大小姐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听到“二小姐殷晓灵”这个名字,几个丫鬟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微妙,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二小姐…她…她不太一样。”另一个瘦削的丫鬟压低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她总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怎么出门,还经常摆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罗盘啊,古书啊,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咒…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怪吓人的。我们都有些怕她…”
“是啊,二小姐的脾气也不太好,经常发脾气,府里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旁边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也小声补充道。
栀梦心中一动,看来这位二小姐殷晓灵,果然有问题。她正想继续追问,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打扫书房的粗使丫鬟路过,听到她们的议论,忍不住停下脚步,插嘴道:“可不是嘛!我今天去打扫二小姐以前常待的西厢小书房,还在角落里扫出些她以前乱写乱画的纸呢,上面的东西看着就瘆人,管家已经让我赶紧烧了,说不能留着。”她说着,下意识地拍了拍衣袖,似乎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栀梦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可是重要的线索。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从系统空间兑换的精致点心,递到粗使丫鬟手中,笑着说:“姐姐辛苦了,看你累的,快吃块点心歇歇。什么纸这么吓人呀?我从小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特别好奇,能不能给我看看?我就看一眼,看完就还你,绝对不会让管家知道的。”
那粗使丫鬟本就有些贪小便宜,又见栀梦长得漂亮,语气又和善,便有些心动。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便悄悄从袖中掏出几张揉得皱巴巴的泛黄纸张,塞给栀梦,压低声音道:“那你可得快点看,看完就还给我,我还得去烧呢,要是被管家发现了,我可就惨了。”
“谢谢姐姐,我看完马上就还你。”栀梦接过纸张,连忙走到一旁,迅速展开。
纸张已经有些破损,上面是用略显稚嫩却带着一股偏执劲的笔迹,写画着一些东西。有的纸上画着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符文,符文周围还标注着“窥运”、“转劫”之类的字眼,看起来邪气森森。有的纸上记载着零碎的风水怪谈:“双生并蒂,福祸相依;红白交错,阴阳逆乱。”“镜有两面,照人照鬼;以血为媒,可窃其运。”这些字句晦涩难懂,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还有一张纸上,反复写满了“为什么是她?”“我不甘心!”“都是我的!”之类的字句,字迹凌乱,墨痕深浅不一,显然是书写者情绪激动时写下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栀梦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这些手稿虽然零碎,却清晰地指向了一个事实:二小姐殷晓灵痴迷于某种邪异的风水术,而且对姐姐殷梧桐有着深沉的、扭曲的嫉妒。这场看似喜庆的婚礼,恐怕和这位二小姐脱不了干系。
她迅速将手稿上的内容通过通讯器告知柳晚卿,然后将纸张仔细折好,还给了粗使丫鬟,再三感谢后,才转身离开,继续去寻找更多的线索。
另一边,柳晚卿带着张悦琳,以“初来乍到,想参观一下殷府的景致”为由,在殷府内慢慢行走。张悦琳的相机始终没有放下,镜头不断捕捉着周围的景象。透过取景框,她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痕迹”——比如,某些廊柱下若有若无的血色气息,如同缠绕的毒蛇,在地面上缓缓流动;一些喜庆灯笼内部闪烁着不稳定的幽光,那光芒阴冷刺骨,与灯笼本身的暖光格格不入;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镜头里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
“会长…你看这里。”张悦琳停下脚步,将相机对准一根廊柱,压低声音道。
柳晚卿顺着相机的镜头看去,只见取景框里,那根看似普通的朱红廊柱上,竟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人脸扭曲变形,表情痛苦,像是被活活嵌进了柱子里。但当柳晚卿用肉眼直接看去时,廊柱上却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光滑的木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