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清洁后又并肩躺在榻上时,已经过了两刻钟了,暧昧的气息早已散去,床榻间只有沉默的呼吸声。
柏姜并没有睡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头顶帐幕上繁复的花纹,突然轻轻开了口:“褚绍。”
“……嗯。”
褚绍闭着眼,声线里同样没有一丝睡意。
“你说白日里与北朔的人扯皮。”
“嗯。”
“你看玉陶……在北朔如何?”
褚绍睁开双眼:
“在北疆打仗时和北朔部有过交际,当时玉陶已经是老北朔王最宠爱的王妃,刚刚诞下一子,听奴隶们私下里说,他们感情甚笃。”
“感情甚笃?”柏姜回想着老北朔王的消息:“怎么会,他那时候怎么也该六十了,玉陶不过十八九岁……”
“但奴隶们确实是这么说的,他们都说玉陶的孩子会成为下一任北朔王。”
“后来的事我便不大清楚了,只知道玉陶的孩子暴毙夭折,大王子继位,后来被他最小的弟弟夺权,当然,其中必定少不了玉陶的功劳,大王子现如今还在鞑靼人那里卑躬屈膝地过日子,想着哪一日能复仇呢。”
褚绍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无波无澜,柏姜忍不住侧头望向他:“你既知道玉陶不简单,怎么不疑惑玉陶为什么要和那刘家的废物老二成亲?不怕她有什么预谋?”
褚绍闭上眼,渐渐有了睡意,他翻身过去将柏姜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里:
“管她做什么?轻轻松松就能消除北朔部这个隐患,别说是一个刘二,她就算要天下男人我也给她搜罗来。”
说罢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不早了,快睡。玉陶不日要搬进宫待嫁了,若还疑惑便叫她来长乐宫,阿姜慢慢问。”
柏姜的睫毛忽闪忽闪,终于还是阖眼将自己埋首在那片温热的黑暗里了。
“什么?”
来传旨的谒者又重复了一遍:“皇上请娘娘午后到东极殿去。”
柏姜面上还维持着平静,语气却已经止不住地流露出雀跃:“哀家知道了,阿充,下去带这位公公领些赏银。”
小厨房接旨后便开了火,赶着做出了小六平日里喜爱的吃食,都在灶上小火温着,直到阿充缀在柏姜身后跨入东极殿时,食盒里的碟子还是温的。
一入殿,褚绍从东边明元堂高高摞着的奏折后起身,当着孩子的面,他规规矩矩地给柏姜行礼,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小六许久不见柏姜,闻声便“啪”一声丢下笔,嗲嗲地拖长了声音喊“姨姨”,说着便要扑过来。
褚绍还半跪着,低头迫低沉地咳了声,小六便一下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脚步,撇着嘴规规矩矩地问了安,小鹌鹑似的抓笔趴回桌上去了。
柏姜对着阿充“嘘”了一声,吩咐她悄悄地将食盒放一边去,这才提裙从褚绍身边擦过:
“摄政王不必多礼,起身吧。”
“是。”
褚绍起身,一步步紧跟在柏姜的裙边后:
“这回太傅给皇上布置的文章分了一易一难两等,任皇上挑选。臣斗胆提议若是那难一等的文章做得好便可邀太后娘娘一道鉴赏鉴赏,这不,皇上赶着就要写完了。”
还没等柏姜回话,西边殿里遥遥传来小六童稚的声音:“姨姨等一等、还有三句话!”
柏姜本还想端一端太后的架子,这下也掌不住笑了,朗声回道:“好,慢慢写,哀家这边带了皇上素日爱吃的糕点来。”
“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