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笙站到仪门的台阶上,目光缓慢在人群中移动。
她虽面容年轻,但眼里的威严却让人不敢直视。
刚才骂得最凶的那几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垂下了脑袋。他们悄悄往后挪了挪脚步,想把自己藏在人群里。
可这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反倒格外扎眼。
李自在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做贼心虚的人身上,他死死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抬眼,望向纪月笙。
而这一幕,纪月笙也看在眼里。
李自在望过来时,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与服从,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即便是刀山他也毫不犹豫地上。
刚才她就特别留意李自在,此人不同于他人。
在蓬莱,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李自在是第一次见她,却对她的指令执行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与敷衍。
纪月笙心下断定,此人认可的是她身为县令的身份,这无关性别。
若非公孙盛的人,那便值得重用。
她收回思绪,对着李自在下令:“李自在,把那几个领头骂本官的揪出来,我指谁,你便把他押到我面前。”
“是!”李自在朗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纪月笙抬手,指向人群中一对胳膊挽在一起的男女:“把他们带上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转身,看见刚才临时退下的贺华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四名衙役。两个衙役扛着一张厚重的长椅,两个手中各拎着一块上了漆的杖板。
那对男女被李自在拎了出来。男人不停磕着头,女人则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县令大人饶命啊!草民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纪月笙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对贺华吩咐道:“先打男的。”
“是!”贺华立刻摆手,示意衙役动手。
两个衙役架起吓得脸色惨白的男人,拖到长椅上,另外两个则拿起麻绳,麻利地绕过他的四肢,紧紧绑在椅腿上。
不一会儿,杖板便落在男人的屁股上,男人痛苦得不停哀嚎。
纪月笙从仪门的台阶上走了下来,缓缓走到刚才对她扔白菜的男人跟前。
刚走近,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她忍着这股臭味,蹲下身子,凝视着男人。
男人见状,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求饶。
纪月笙心平气和地说:“本官见你诚心悔悟,斩刑免了,改为八十杖,你可认?”
男人立刻对着她磕起了头:“认认认,草民认罪,谢谢县令大人饶草民一命。”
众人见状,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他都从斩首改成八十杖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挨板子了?”
“对啊!大人都饶了他了,我们不过是跟着凑热闹,瞎说了两句。”
纪月笙缓缓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骚动的人群,目光扫过一张张带着侥幸的脸,声音提高了几分:“今日辱骂本官的,板子是挨定了!”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侥幸变成了不满,又有人忍不住叽里呱啦地嚷嚷起来:
“你都饶了他,为何不能饶了我们?”
“是啊,凭什么啊?”
看着众人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纪月笙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