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低哑沙哑,仿佛砂砾在喉咙里摩擦:“你们认识?”
沉弥轻轻点了点头。空气随之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十几秒,刃依旧没有再开口。
她偏头看去,才意识到他那双空洞的血眼根本无法看见她的动作,于是出声补了一句:“认识……但谈不上熟。”
刃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容浮在他布满伤痕的脸上,却比哭还渗人。他微微侧过头,语气不疾不徐,却仿佛带着寒意从脚
底爬上来:“小姑娘,你不是绥园的挑水工吗?怎么认识仙舟的飞行世家?”
沉弥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绥园时的身份不过是伪装,可从刃嘴里这样点出来,依旧让她有种被一把利刃割破伪装外皮的错觉。更别说,刃那句“飞行世家”,直指白淇的身份。
飞行世家?沉弥嚼了嚼这几个字,好像崩铁的某个文本中看到过。
但是眼下的情况不宜她过多思考,沉弥原以为刃在重伤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但是他的的确确十分敏锐,当然这还包括了她的侥幸心理。
“……抱歉,挑水工的身份是我伪造的,我其实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仙舟人,只是当时为了找一个人才进入了绥园。”她低声回应,眼神微动,不敢看他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
此刻若不说真话,若是被别人拆穿,先不说攻略不攻略,恐怕自己的小命都难保,毕竟谁会放任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在重伤的自己身边呢。
但是真假参半的话,也许还能勉强蒙混过去。
沉弥低着头,语气不疾不徐,像是有意为自己争取些许信任:“我确实是仙舟人,不过没什么背景,也不算世家出身,更是短生种。之所以认识白淇,是因为我在白家开设的星槎驾驶学院中学习。”
刃的声音低低响起,听不出喜怒,却透着一股莫测的冷意:“倘若你的身份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又为什么要把你一个普普通通的仙舟平民抓进来?还和我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疯子关在一起?”
他缓缓坐直身子,眼中那猩红的血痕仍在缓慢渗出,像是从伤口中淌出的执念。他的语调并不高,却像一把锈刀在沉弥耳边缓慢拉扯着,带着疑问,也带着试探。
沉弥心脏骤然一紧。
她知道他不是在随口质问,而是在剖开表象,探寻她究竟隐藏了多少。他受伤至此,仍然保有清醒的判断力,且对局势警觉得可怕——自己不过话语稍稍闪烁一点,他就能闻出不对。
沉弥知道,现在不能再含糊了。再隐瞒,就不是信任的问题了,而是生存。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那双即使受创也依旧凌厉如刃的双眼,语气平稳却不再拐弯抹角:“因为我也是神策府的职员,是神策将军的直系下属,我与白淇之间是情敌关系。”
对不起了,景元。若是再不搬你出来,我恐怕要死翘翘了。
刃听完沉弥的话,没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微微偏了头,像是在分辨她话语里的真假。
那双血肉模糊却依旧骇人的眼,仿佛能看穿人心。沉弥强忍着与之对视的冲动,心脏却跳得厉害,连掌心都沁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