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说完,根本不敢看其他几个,头低着,都快要埋到胸口,夏荷声音尖锐道:“秋实,你可是被你家里父兄发卖的,就是这样,你都要回去?府里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小危机,你就想着跑路?”
“秋实,你太让我失望了。”
夏荷是个活泼的性子,原先的夏荷出了意外,她是后面被调到县主身边伺候的,正好补了缺,她年纪最小,经历的事也少,平素跟几个丫鬟都玩得开,跟秋实关系也不错,她实在不能接受秋实这时候选择离开。
赵知静却没想那么多,不想留的人,多留无益。
镇北侯府很快放出去一堆下人,留下来的都是得用且忠心的人,镇北侯府上下变得更团结了,现在府里由留白的人保护,连采买都由留白的人接手,除了越发不堪的消息,镇北侯府倒是过起了比从前还安稳的日子。
甚至比镇北侯出事前还要安宁。
“县主,外面忽然来了好多兵,把咱们府里围起来了,太子的人上前去交涉了,”春华脸色焦急地进来,“但对方好像不太卖面子,留白交代奴婢带您去地下室躲一躲。”
赵知静问道:“其他人都通知了吗?”
“老夫人那边夏荷过去了,二夫人最近害喜严重,冬霜今早被叫过去还没回来,”春华说到这里,有些后悔道:“不该放那些下人离开的,眼下府里人手不够,事事都不妥帖。”
赵知静道:“算了吧,大家都以为北周要亡了,何必强求?人多反而生事。”
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色,春华催促道:“县主,咱们快走吧。”
赵知静还在思考,明明按照时间来算,镇北侯府还有好几年安稳日子可过的,可照如今这形式,今年能不能过个好年都不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到来,搅动了历史,让时间提前了吧?
这躲到地下室还不知道要多久呢,赵知静拿了几本话本子,准备打发时间,就看见秦婉儿从屋外进来,半掩的门遮住了外面的光线,让秦婉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明晰。
正要问她怎么从地下室出来了,就见背对秦婉儿的春华头一歪,人软软的倒了下来。
“春华!”赵知静蹲下去查看,发现春华只是晕了,没有性命之虞,她抬头,森冷的视线看向对方。
秦婉儿抽出一把利剑,雪白的刀锋映着她惨白的容颜,她看着锋利的剑刃,脸上露出凄婉的笑容道:
“知静,你不知道,我其实会点武艺的。”
“你现在放下武器,离开侯府,我不会计较。”赵知静冷冷道。
“我也不想的,”秦婉儿惨笑一声,转头看向赵知静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父母的消息,我没有办法的,今日,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要是不走,你要拿我怎样?”赵知静还算镇定。
秦婉儿眼神真诚地道:“府里除了我们西凉的人,还有其他势力的人混了进来,他们只想要你的命,而你跟我走,还有活命的希望。”
赵知静如今对她也没什么信任了,她冷笑道:“呵,你说得好听。”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秦婉儿握着剑的手都在抖,声音尖细“:我不想害你的,但是你现在不走,地下室呆着的其他人也活不下来。”
“你威胁我?”赵知静上前几步道,眼神逼视对方道,“府里的人,与我而言,也并不重要,大不了来年,多给他们烧点纸钱好了。”
赵知静又前进了一步。
秦婉儿紧紧握着剑柄,她知道赵知静说的没错,她是真不在意那一家子,她有些崩溃。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秦婉儿后退了一步,声音凄厉地吼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父母的消息,他们说了,要见到你的人,他们才肯告诉我!”
“求你了知静,你帮帮我吧——”
“等一切结束,你要我怎样都行,怎样都行!”
秦婉儿声音嘶哑,手里的剑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红肿,是那种被逼入绝境的样子。
赵知静不知道该如何说,但秦婉儿今日的举动让她很失望,她是自己在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能认可的朋友了,没想到所谓的朋友,最是靠不住。
她不想说朋友义气重要,还是亲人的消息重要,本来就是个费解的难题。
过了好久,赵知静才道:
“你不怕他们在骗你?”
“他们握有我父母的信物,我没法赌,”秦婉儿凄楚地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做了其他安排的,我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我只想你陪着我,去弄清楚那个消息的真假,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
秦婉儿站在门侧的阴影里,麻木地收了手上的剑,头低垂着,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甚至都不关心她面前的‘人质’会不会逃跑,或许有一瞬间她希望对方能逃走。
赵知静将春华小心扶到软榻上,确认对方不会掉下来后,才站起来,对秦婉儿平静地道:
“走吧,我陪你走一趟。”
“谢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