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的一声,正正打中男人的下巴。
男人的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甩向天空,身子却因手臂的疼痛而向前倾。他跪在地上,整个躯体分裂着,像蠕动的臭虫。
女人的低啜停止了,男人的哀嚎开始了。
男人无能地挥舞着细弱的手臂,嘴里的凄哀与愤怒交织着喷发,一串不堪入目的词磕绊着跑出来。
制服住了,但嘴却堵不住。叶穿林一脸嫌弃地抬头,正好对上余姐。
余姐的眼里暗淡无光、了无生气,却还是在对视的一秒,惊慌地移开视线。
叶穿林微微皱眉,嘴巴张了张,还是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叶穿林移开视线,望向乐夏刚刚所处的位置。
但那里只剩一把空荡荡的轮椅,昏暗的路灯下散发着瘆人的寒光。
叶穿林的心漏跳了一拍,本能地向后扭头,找寻那个一直会在她身后的人。
果然,一个挺立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灯光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影子的头正好碰上了叶穿林的脚尖,莫名有些心安。
何妨的怀里还揣着一个小孩。
小孩背对着叶穿林,瘦小的身躯乖巧地趴在何妨的身上。一颗圆圆的脑袋埋在何妨的肩头,两个冲天辫随着哭泣一抖一抖的。
何妨一手托着乐夏,一手护住乐夏的后脑勺。宽大的手掌与结实的臂膊覆在乐夏的耳朵上,隔绝了一切的污言秽语。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抱着小孩,看着叶穿林。
忽的,何妨点了一下头。
叶穿林看不清他的脸,却感知到了他的点头。她吐出一口气,回过头睥睨着身下的男人。
男人的咒骂声渐小,少了些底气,但依旧窸窸窣窣地说这刺耳的话。
叶穿林收紧臂膀,身下的男人又是一阵嚎叫。
男人变得礼貌起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叶穿林没有抬眸:“要报警吗?”
“不报。不报。”男人惺惺作态,嘿嘿地笑。
叶穿林懒得理会,只是手下又收紧了些,男人立马又鬼叫起来。
“不报。”余姐的声音微小但坚定。
叶穿林怔了一下,松开了男人。
男人的手脚重获自由,他抬起头颅。
刚才的狠毒烟消云散,现在的眼睛通红,眼眶爬满了眼泪。
男人双手、双膝着地,阴沟老鼠般地爬行。
他爬到余姐腿边,双手紧紧抱住余姐的小腿。
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不离,好不好。我们不离。”
男人说到情深意切之时,抬起手来猛扇自己巴掌。
叶穿林一阵反胃,她皱着眉看着余姐。
余姐面如死灰,毫无情绪可言。
叭。叭。叭。一声声耳光回荡在小径上,震耳欲聋。
窸窸窣窣,光亮的地方传来窃窃私语。
小径上的路灯难得照亮这么多人,渐渐的,地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灯光打在跪地的鳄鱼身上,这仿佛是他的独角苦情戏。
于是乎,叭,叭,叭,耳光声只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