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轻笑一声,看着昭郡乖乖喝下温水,又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这个时辰,沈夫人也该回来了。”
昭郡听闻她的话,点了点头,困意渐渐袭来,只想躺下歇息。离忧替她把被褥往上拉了拉,待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便将那支珠钗放在她枕头旁边,这才放心离开。
兰芝刚把东西收拾妥当,回到屋门口,见姨娘要走,连忙行礼:“姨娘慢走。”
离忧点了点头,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姿势,示意昭郡已经睡着,让她动作轻些。
兰芝心中了然,连忙点头,示意离忧放心。
自从昭郡从茶楼回来后,不知怎的,思绪总是格外混乱,睡觉也不踏实,睡梦中眉头始终轻皱着。
关莫陪着昭郡回到昭府后,也觉得心头蔓延着一丝不适感,不过他只是寻常咳嗽了几声,便渐渐消停了,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他令小厮备好笔墨纸砚,待一切准备妥当,便静静坐在书案旁写起了信件。
“好久没给家里寄过信件了。”他暗忖道,顺便以妹妹的口吻也代写了一封。
信中他写道自己在这里一切安好,姨母待自己十分宽厚,让家里人不必忧心。除此之外,也都是些相互嘘寒问暖的家常话,可他却写了不少,连着写了两页昭府的琐事,事无巨细。
他转头看向小厮,问他跟着自己离家几百公里,要不要也给家里写封信。
小厮一听,满心感激,连忙点头,拿起纸笔却写得十分简短,只有草草几句便结了尾。
大致是说自己在这里一切安好,让家里人切勿挂念,每月的月例银子会定期寄回,不必为生计担忧。
像他们这般一出生,命运便被划定了条条框框的人,哪里会真的信奉“家和万事兴”?不过是为了几两体己银子,不得不奔波劳碌的免费劳动力罢了。
所以他对家里并没有多少眷恋,若是父母不来信催要银子,家里人也都健健康康,他便能安心数月。
尽管离家遥远,但远也有远的好处。
都说“早熟的人,往往也是一种晚熟”,大抵说的便是这般境遇吧。
写完信后,关莫小心翼翼地将信件装进纸袋,用封泥封口,最后写上收件人姓名,交给小厮,命他明日一早便送去驿站。
夜晚歇息前,他又给了小厮几十两银子,再三叮嘱务必将信件送达。
其实他也清楚,这些信件中也有小厮家的一封,小厮断不会不尽心,但多给些银子,终究是稳妥些,也是必要的。
……
昭郡在睡梦中,梦见一群阴森的蛇向自己袭来,它们用冰冷的尾巴缠住她的手腕和脚踝,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花色各异的蛇在身上疯狂撕咬。
恐惧感一点点攀升,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一条细小软糯的蛇顺着她的手臂爬到手腕,昭郡的目光还停留在缠绕在腰间的大蛇身上时,那小蛇突然张开嘴,尖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猛地咬进她手腕的筋脉处。
顿时,鲜血缓缓流出,只留下两个细小的伤口。
那伤口小巧却并不狰狞,若不是鲜血不断渗出,她几乎要以为那是个精致的装饰。
就这么被一群蛇团团包围,虽没有传来剧烈的疼痛,但那份紧张、恐惧与无力感,却无比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