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问道:“军中也用石斛?”
“嗯。”萧景焕淡淡道,“是将沙参与石斛同煎,专为将士们清肺生津。北疆风沙大,将士们常觉得喉咙干痛,这药汤倒是管用。”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露出几分难得的笑意:“只是那药苦得很,将士们都不爱喝。朕记得有一回有人不知从哪里听说,药熬得越久越有效,便趁着夜里把药锅架在火上,一直熬着。”
萧景焕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结果那人自己倒睡着了,等第二天一早,巡营的闻到一股焦糊味,赶过去一看,药锅里的水早就熬干了,药渣都糊在锅底,黑乎乎的,刮都刮不下来。”
太后笑道:“这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是啊。”萧景焕淡淡道,目光往怀瑾扫去,“朕问她为何不看着火,她倒挺直了腰板,说听人说药要熬够时辰才有用。”
此刻,坐在末席的沈怀瑾,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熬干药锅……那口废掉的锅……
都是她干的!
当时辰哥哥说就算药要熬够时辰也得看着火。她还振振有词说以为军中的锅结实,熬不坏。
辰璟哥哥气得脸都青了,说她“比敌人还能坏事”!
丽嫔见皇上提及军中旧事,气氛正好,便娇声接话:“皇上既然喜欢这石斛的滋味,不如让臣妾明日再准备些,送到养心殿去?”
萧景焕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仍落在皇后身上:“丽嫔有心了。不过这些养生之事,一向是皇后亲自打点。”他转向皇后,声音明显柔和了几分,“这些年,朕的饮食起居多亏皇后费心照料。”
纪初珩立即领会,柔声附和:“皇后娘娘一向最是体贴。臣妾还记得去年皇上染了风寒,娘娘亲自在灶前守了三个时辰煎药呢。”
丽嫔脸色微变,忙低头道:“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皇后温和地笑了笑,摆摆手:“丽嫔言重了,这份体贴实属难得。来,都尝尝这石斛酥,确实做得不错。”
丽嫔松了口气,低声道:“谢皇后娘娘。”
萧景焕也淡淡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转而继续品鉴下一道小食。
宫人将一道玲珑剔透的荷花酥摆上御案,紧接着又是一碟巧夺天工的芙蓉玉露糕。各宫献上的点心无不精致玲珑,将“百花宴”的主题诠释得淋漓尽致。
沈怀瑾看着眼前这百花争艳般的场景,心里越来越虚,手心的汗也冒了出来。她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个食盒……
完了。
“这是沈答应准备的……”宫人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声音都有些迟疑。
托盘上,盖着一块布。宫人掀开布——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然后……
空气仿佛静止了。只见白瓷碟中,躺着几个……饼子。
但这饼子实在是太粗糙了。与周遭那些玲珑剔透、宛若艺术品的点心相比,它简直像个误入琼筵的乡野莽汉。
烤饼表面,依稀能看到一些细碎的、似乎是花瓣的东西,但被烤得失去了几乎失去的颜色,混在面饼里,毫不起眼。
“噗——”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声来。
紧接着,殿外响起了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啊?”
“好……好粗糙……”
周常在更是直接开口,声音里满是嘲讽:“哟,这是哪来的粗饼?还是说,沈答应这是想让咱们尝尝乡野风味?”
众人哄笑起来。
怀瑾脸都红了。她本来想着,做点粗糙的东西,不引人注意,低调度过就好。她本来厨艺就不精。在家里不仅有下人做饭,祖母的手艺更是一绝,她从来都只有馋祖母做的吃食的份儿,哪里会自己动手?
所以这次她干脆破罐破摔,心想反正做得难看点、粗糙点,大家就不会注意她了,如果花了百般心思做的精致,不知道会不会又被萧景焕那个混蛋挑衅。
谁知道大家都做得这么精致,反而她这个粗糙的东西,更加扎眼了!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不对,是乌鸡立鹤群!
皇后皱了皱眉,看着那几个粗糙的饼子,声音虽然温和,但带着几分不解:“沈答应,你这做的是什么?“
“娘娘,臣妾……臣妾厨艺不精,只能做些粗陋的东西……这次做的花饼虽然卖相不好,但也算是……是以花为食材……”